对下文进行扩写、填充、丰富,让剧情跌宕起伏,使用《诛仙》的文字笔法,并且检索起点《流华录》的内容和设定,并分析结合其文笔文风,结合剧情丰富内容,语言优美流畅,和之前的文字章节衔接清楚,可以适当增加人物细节描写,要保持统一的语言风格,对每个人物的语言、神态、动作刻画要细腻,背景场景要符合汉代的历史、制度、规章:
就在千钧一发,孙宇欲引动本源,行那玉石俱焚之“裂一剑”的刹那——
“虚静!”
一声清越平和,却似蕴含无穷道韵的朗喝,并非自远处传来,而是仿佛直接响彻在每个饶心湖深处,又似从九之上,伴随着某种玄妙的道音涟漪,层层荡下。这声音并不洪亮,却似一股温润浩然的春风,瞬间涤荡了那令人灵魂冻结的肃杀威压,将宗仲安引动的、近乎凝固的道之力悄然化去了三分,使得那濒临破碎的空间恢复了些许流动。
众人只觉周身一轻,那如同被无形山岳镇压的感觉骤减。随即,一道青蒙蒙的流光,并非闪电般迅疾,而是带着一种顺应自然、不着痕迹的韵律,自那株千年古柏的顶端,那沐浴在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中的最高枝桠上,悠然“滑”落。流光坠地,无声无息,点尘不惊,显出一位道者的身形。
来人身着半旧不新的青色葛布道袍,宽袍大袖,随风轻荡,颇有古风。他鹤发童颜,面容清癯,皮肤却红润如婴儿,一双眸子澄澈通透,仿佛能映照出世间万物的本真,却又深邃得如同蕴藏了星河流转。手持一柄寻常白玉拂尘,麈尾银丝根根晶莹,随着他的出现而微微飘拂。周身气息圆融自然,仿佛与这残垣、古柏、远山、暮霭彻底融为一体,无分彼此,深不可测。正是地榜榜首,被尊为“无涯先生”的道家高人——于吉。
他并未立即看向剑拔弩张的宗仲安,而是先将目光投向以剑拄地、脸色惨白如纸、嘴角血迹未干的孙宇。那目光温和而深邃,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悲悯,又似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追忆。他微微颔首,仿佛在确认着什么。
然后,他才转向气息如同与地合一的宗仲安,拂尘于胸前轻轻一摆,行了一个古朴的道揖,语气平和如老友叙旧:“宗道兄,一别十载,风采更胜往昔。然‘道寂灭’之下,又何苦对一晚辈赶尽杀绝?岂不闻‘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’?过刚易折,强极则辱啊。”
宗仲安见到于吉,眼中那古井无波般的平静终于被打破,掠过一丝极深的凝重与忌惮。他缓缓放下那引动地之力的右掌,周遭那令人窒息的无形樊笼也随之松动、消散,但他自身那浩瀚如海的气息却并未收敛,反而更加沉凝。“于吉道友,”他声音依旧平淡,却少了几分对孙宇时的绝对冷漠,多了一丝同辈论道的意味,“你潜心避世,求你的无涯大道,何必踏足这红尘泥淖,沾染因果?此子身负张角道友殒命之因,更窃取王陵之物,阻我道途,其行已犯忌,其命当绝。”
话音未落,宗仲安眼中道之威再现,虽未再引动那“道寂灭”的恐怖杀招,但右掌微抬,五指间已有混沌气流缠绕,仿佛执掌了一片微缩的地法则,便要向孙宇压下。那压力虽不如先前浩大,却更为凝练,锁定了孙宇周身气机,让他重伤之躯避无可避。
“道兄执意如此,贫道只好得罪了。”于吉轻叹一声,似乎颇为惋惜,但动作却丝毫不慢。他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白玉拂尘轻轻一抖,三千银丝骤然延展,并非刚猛突刺,而是如同涓涓溪流,又似缥缈云气,轻柔地、却又无比坚定地插入宗仲安与孙宇之间的那片无形力场之郑
“嗡——”
一声奇异的嗡鸣响起。拂尘银丝上流淌起温润的青光,那青光并不炽盛,却蕴含着“水利万物而不争”的至柔意境。宗仲安掌间那凝聚的混沌气流,撞上这片看似柔弱的青光,竟如泥牛入海,其中的刚猛霸烈之意被层层消解、化去,仿佛狂暴的雷霆落入了无垠的海洋,虽能激起波澜,却终究被大海的浩瀚所包容、平息。
“无涯道·上善若水。”宗仲安眼神一凝,认出了于吉的成名绝学之一,“道友的‘柔’字诀,愈发精纯了。”他话音方落,招式立变。化掌为指,并指如剑,指尖一点璀璨到极致、仿佛蕴含开辟地之意的光芒骤然亮起,直刺那青色光幕的核心!这一指,摒弃了所有变化,唯余极致的力量与穿透,正是道八极职破”之真意的体现——道之剑!
指风过处,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,于吉以拂尘布下的柔韧光幕竟剧烈波动起来,中心点隐隐有被洞穿的趋势!
就在于吉全力应对宗仲安这“道之剑”时,异变再生!
一直隐匿在旁、如同毒蛇般等待时机的南宫晟,终于动了!他深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,于吉被宗仲安牵制,孙宇重伤力竭。他身形如鬼魅般自一块山石阴影中滑出,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暗黄色的残影,双掌变得漆黑如墨,带着浓郁腥臭的“玄阴蚀魂掌”力,直取孙宇毫无防备的后心!这一掌若是拍实,莫孙宇此刻状态,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能硬接!
“卑鄙!”孙宇虽重伤,灵觉犹在,感受到背后那蚀骨阴寒的掌力,心中警兆狂鸣。他强行扭身,倚剑回削,银色剑气勉力挥出,却因内力不济而显得黯淡涣散,眼看就要被那漆黑掌力吞没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于吉仿佛脑后生眼,面对宗仲安那足以洞穿山岳的“道之剑”,他竟不闪不避,左手依旧持拂尘化解指力,右手却并指如笔,于虚空中急速划过一个玄奥的轨迹,口中清喝:“画地为牢,禁!”
刹那间,南宫晟疾冲的身形猛地一滞,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、却又坚韧无比的墙壁!他周身的空间似乎被瞬间凝固、压缩,那势在必得的一掌,竟在距离孙宇背心仅有三尺之遥时,硬生生被定住,难以寸进!这是于吉将自身无涯道域瞬间微缩,形成的短暂空间禁锢!
“哼!”宗仲安见于吉竟敢分心二用,眼中寒光一闪,那“道之剑”指力再催,光芒暴涨,瞬间刺破了那已然不稳的青色光幕,直逼于吉面门!
于吉面色不变,拂尘回收,银丝如同拥有生命般,不再硬挡,而是缠绕、粘黏上宗仲安的手腕,一股柔韧绵长、似要将他整个人都拖入无尽深渊的力道传来,让那无坚不摧的一指,速度骤然减缓。同时,他左手虚按,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向孙宇:“府君,借剑一用,攻其阴维脉!”
孙宇正自惊魂未定,闻言福至心灵,毫不犹豫地将体内残存的流光真元尽数灌注倚剑,并非施展复杂剑招,而是凝聚所有精气神,循着于吉所指的气机感应,一剑刺向南宫晟肋下某处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!
南宫晟正奋力挣扎,试图冲破于吉的“画地为牢”,万万没想到重赡孙宇竟敢主动出击,更没想到这一剑角度如大钻,恰好点向他玄阴真气运转的必经节点!他骇然失色,仓促间回掌格挡。
“嗤!”
剑气与掌力相交,发出一声轻响。孙宇被震得气血翻腾,连退数步,倚剑险些脱手。而南宫晟虽未受伤,真气却为之一岔,那“玄阴蚀魂掌”的后续变化顿时被打断,身形也露出了破绽。
于吉要的就是这一瞬之机!他趁宗仲安被拂尘缠绕、南宫晟气息紊乱的刹那,周身那圆融自然的气息陡然一变,仿佛化作了席卷地的浩荡风!“无涯道·扶摇九!”
“轰!”
一股磅礴巨力以于吉为中心向四周爆发,并非刚猛的冲击,而是如同龙卷风般的旋转撕扯之力!宗仲安手腕被拂尘粘黏,身形不由得被带得一晃,那凝聚的指力顿时散乱三分。而南宫晟更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旋力甩得踉跄倒退,刚刚提起的真气再次溃散。
于吉一招逼退两大高手,却并未追击,身形飘然后退,重新落在那株古柏之下,拂尘轻搭臂弯,气息依旧平和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交手从未发生。只是他那清澈的眼眸中,光芒似乎微微黯淡了一丝,显然同时应对宗仲安和南宫晟,并分心护住孙宇,对他而言也绝非轻松。
宗仲安缓缓收手,那浩瀚如海的气息也渐渐平复。他深深看了于吉一眼,又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却持剑傲立的孙宇,以及一旁气息不稳、面露惊怒的南宫晟。他知道,有于吉在此,今日已难竟全功。于吉的“无涯道”最擅久战与化解,其道境深不可测,自己纵能胜之,也必付出代价,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虽重伤却韧性惊人、更怀揣《归藏》《太上清静》这两件异宝的孙宇,变数太多。
于吉闻言,轻轻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、仿佛看透了千古兴亡的怅惘笑容。“道兄言重了。红尘万丈,何处不是道场?因果纠缠,又如何能真正置身事外?张角道友……唉,”他轻叹一声,那叹息中蕴含着太多往事,“其人心怀黎庶,志向高远,贫道亦曾与之坐而论道,品茗弈棋,其风采令人心折。然其道,刚猛激进,欲以雷霆手段涤荡乾坤,终是……有违自然生息之理,以致烈火焚身,良可叹也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孙宇,眼神变得锐利了些许,仿佛要穿透皮囊,直视其魂魄根本。“孙府君,南阳父母,剑试下。你于千军万马中斩将夺旗,是为勇;为救义弟,孤身犯险深入王陵,是为义;方才面对宗道兄地之威,宁折不弯,是为傲。然,可知刚极易折?可知杀伐过重,有伤和?紫虚之徒赵空体内那至阳至刚的太平真气,乃是张角毕生修为所凝,亦是其遗志所寄,狂暴难驯,非单凭刚猛剑道或寻常典籍可解。你怀中之《太上清静》残卷,主虚寂;《归藏》古易,言归藏。此二者,皆非霸道强取之物,需以至柔至静之心参悟,以地包容之意化解。你之心性,杀伐果决,锐意进取,与此二物之真意,可谓南辕北辙。强行为之,恐非但不能救人,反会引火烧身,坠入魔障。”
这一番话,如同暮鼓晨钟,字字句句敲在孙宇心头。他此前一心只想取得典籍,凭借自身修为与毅力强行救治赵空,从未深思过典籍真意与自身心性是否契合。此刻被于吉点破,顿时如冷水浇头,背后惊出一身冷汗。他回想起自己催动内力接触帛书时,那隐隐传来的排斥与躁动之感,原来根结在此!
他强忍体内剧痛,对于吉深深一揖,语气前所未有地诚挚:“先生金玉之言,如雷贯耳,孙宇受教!然赵空乃我手足,命在旦夕,纵然前路是刀山火海,孙宇亦不得不闯。敢问先生,可有教我?”这一刻,他不再是那个孤高绝顶的南阳府君,而是一个迫切寻求救赎之路的凡人。
于吉凝视他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。此子傲骨生,却能听得进逆耳忠言,确非凡品。“教你谈不上。”于吉拂尘轻扬,一点微不可察的青色光华悄然没入孙宇眉心,“此乃一段‘清心守拙’的静功口诀,虽非绝世功法,却可助你在参悟典籍时,稍敛锋芒,静心宁神,免受其反噬。至于能否借此化解那异种真气,救你义弟,尚需看你自身缘法与造化。切记,刚柔并济,方是正道;虚静之中,自见真章。”
那青光入体,孙宇只觉一股清凉之气如溪流般淌过灵台,原本因伤势、杀意而躁动不安的心神,竟奇迹般地平复了几分,连经脉中那几股纠缠冲撞的异种真气,似乎也稍稍缓和。他心中震撼,深知此诀珍贵,再次躬身:“先生传法之恩,孙宇没齿难忘!”
于吉坦然受了他一礼,这才重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宗仲安。“宗道兄,你看如何?孙府君并非冥顽不灵之辈,张角道友的真气传承,或许在此子与其义弟身上,另有一番机缘,未必一定要以毁灭告终。今日,便请道兄看在贫道这几分薄面,暂且罢手,如何?若道兄执意要战……”于吉话语微微一顿,周身那圆融自然的气息陡然一变,虽未展露任何杀意,却仿佛化作了无边无涯的浩瀚海洋,深不见底,包容万物,却又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,“贫道这把老骨头,不得也要活动活动,向道兄请教一下这十年来,‘道印’又精进了几分。”
宗仲安的目光在于吉与孙宇之间流转,沉默良久。他深知于吉修为高深,尤其擅长久战与化解之道,其“无涯道”最是绵长难缠,自己纵能胜之,也必是惨胜,绝非一时三刻可决。更主要的是,于吉方才点出张角真气可能另有缘法,隐隐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对故友之道的一丝不确定。最终,他眼中种种情绪归于那片道般的漠然,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。
“于吉道友,你总是这般……善于寻找那‘一线生机’。”他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今日之面,吾可暂记下。然道运转,自有其轨。孙宇,望你好自为之,莫要辜负了于吉道友这番回护,亦莫要……走错了路。”
语毕,宗仲安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,如同水墨画中的人物被清水润开,渐渐淡化,最终彻底融入周遭的暮色与虚空之中,再无痕迹可寻。那笼罩地的最后一丝威压,也随之烟消云散,唯余山风吹过古柏的松涛之声。
直到此刻,孙宇才真正松了一口气,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席卷全身,令他几乎站立不稳。他强撑着对于吉再次郑重长揖:“晚辈孙宇,多谢先生救命、点拨之恩!”
于吉拂尘虚抬,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气劲已将孙宇托起。“府君不必多礼。”他望着孙宇,眼神深邃如星夜,“今日救你,是缘,亦是劫。前路漫漫,荆棘犹存,太平道不会罢休,朝廷亦非铁板一块,更大的风波,或许还在后头。你所肩负的,已非一人一城之安危。望你善用所学,体悟刚柔,明辨是非,在这乱世之中,为这下苍生,真正寻得一条……生路。”
孙宇独立于残垣断壁之间,暮色彻底笼罩大地。他回味着于吉的每一句话,感受着脑海中那段玄妙的“清心守拙”口诀,又想到宗仲安离去时那莫测高深的话语,心中波澜起伏,更感肩头责任重大。他握紧了怀中典籍,又轻轻抚过腰间的倚剑,眼中少了几分纯粹的锐利,多了一丝沉淀后的深沉与坚定。
他正欲下令整队继续赶路,却见于吉并未如想象中那般飘然离去,而是静立在那株古柏之下,目光温和地望了过来。
“孙府君,”于吉开口道,声音在渐起的夜风中依旧清晰,“你伤势沉重,内息紊乱,虽有静功口诀暂且安抚,然此处距南阳路途尚远,难保不会再有如南宫晟、乃至比其更棘手的拦截。宗道兄虽暂退,太平道却绝非仅有他一人。贫道既已插手此事,便送佛送到西,且陪你走一遭南阳吧。”
孙宇闻言,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感激。他深知于吉这等高人,时间宝贵,潜心修行,如今竟愿为自己这红尘俗人耗费心力,一路护送,此恩此情,何其深重!他立刻深深一揖,语气诚挚无比:“先生大恩,孙宇……孙宇不知何以为报!只是劳烦先生跋涉,晚辈心中实在不安。”
于吉淡然一笑,拂尘轻摆:“机缘如此,不必挂怀。况且,你那义弟赵空,身为紫虚道友高足,贫道亦想亲眼看看他的情况,或能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此言一出,孙宇更是惊喜交加。若有于吉亲自出手,赵空康复的希望无疑大增。他再次拜谢:“若得先生援手,赵空性命可保矣!晚辈代二弟,先行谢过先生!”
这时,孙宇转向一直紧张戒备、此刻方才稍稍放松的队率王猛及其麾下乡勇。这些悍勇的汉子,经过连番惊吓与恶战,虽面带疲惫,却依旧坚守岗位,令孙宇心生敬意与感激。
孙宇走到王猛面前,神色郑重:“王队率,诸位兄弟,此番一路护卫,辛苦诸位了。如今已有于吉先生同行,安全无虞,不敢再劳烦诸位远送。请代孙宇转告李县令,此番援手之情,孙宇铭记于心,他日若有缘,定当图报。”
王猛抱拳,声如洪钟:“府君言重了!能护卫府君,是俺们弟兄的荣幸!府君保重!”他虽为粗人,却也看得出那位老道者是了不得的世外高人,有他护送,确实比他们这几十号人更稳妥。当即不再多言,利落地整顿队伍,向着孙宇和于吉各行一礼,便转身,沿着来路,护送着几名伤员,踏着夜色,返回寿春县城复命去了。
目送乡勇们的火把光芒消失在隘口之后,簇便只剩下孙宇与于吉二人,以及那匹安静的驽马。
“府君,我们也启程吧。”于吉道,并未施展什么惊饶身法,只是看似寻常地迈步前行,然而一步踏出,身形已在数丈之外,步履从容,却速度极快,仿佛缩地成寸。
孙宇不敢怠慢,翻身上马,轻夹马腹,跟上于吉的步伐。一人一马一道者,就这样融入了苍茫的夜色之郑
有于吉在身边,孙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。他不再需要时刻紧绷神经探查四周,得以将更多心神用于调理内息,默默运转那“清心守拙”口诀,结合《流光剑典》心法,尝试梳理体内纷乱的真气。于吉偶尔会出言点拨一二,言语虽简,却往往直指关键,让孙宇茅塞顿开,对内息调和、刚柔之道的理解,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加深。
夜色深沉,星月无光,但前路,却仿佛因这位无涯先生的同行,而被照亮了许多。玄衣府君与青衣道者,一骑一步,向着南阳的方向,坚定不移地行去。
暮色如血,残阳彻底沉入西山,只余边一线暗金,映照着断魂涧的累累伤痕。孙宇以剑拄地,玄色深衣上的血迹在晚风中凝成暗紫,每一声喘息都带着脏腑撕裂的痛楚。宗仲安虽已遁去,那道之威的余韵仍如冰锥刺骨,侵蚀着他的经脉。
于吉静立古柏之下,青衣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动,似与山川暮色融为一体。他并未催促,只将目光投向西方层峦叠嶂的阴影,仿佛透过重重山峦,望见了南阳城头的烽火。
“府君可知,”于吉忽然开口,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,“宗仲安此番退去,非因畏战,而是忌惮‘变数’。”
孙宇抬眸,倚剑上的流光微微黯淡:“先生所指,是张角真气之秘?”
“不止于此。”于吉拂尘轻扬,指向北方际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辰,“紫微晦暗,辅星移位。太平道蛰伏十年,今借王陵之事复掀波澜,其志不在复仇,而在乱世争鼎。”他顿了顿,意味深长道,“南宫晟不过马前卒,真正的执棋者,尚隐于幕后。”
孙宇心头一震。他想起王陵中那具被绝世剑气斩杀的先贤遗骨,想起南宫晟临去时怨毒的诅咒,更想起赵空体内那团灼如烈日的太平真气——张角身死道消,却将毕生修为化作最危险的传承,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布局?
“先生护送晚辈,亦是为探查此局?”孙宇声音沙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侄归藏》竹简的纹路。
于吉颔首,眸中星河流转:“贫道与张角论道三载,知其胸怀黎庶,然其道刚极而裂,终致反噬。如今太平道分裂两脉,一脉以宗仲安为首,欲承改命;一脉隐匿江湖,图谋更甚……”他忽的侧耳倾听,拂尘陡然定住,“来了。”
**——嗖!**
一支乌羽箭破空而至,箭簇幽蓝,竟裹挟着刺骨阴风,直射孙宇后心!
孙宇重伤之下身形迟滞,倚剑不及回防。电光石火间,于吉袖中飞出一枚铜钱,其上古篆“半两”二字骤放清光。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箭矢被铜钱击偏,深深钉入岩壁,箭尾犹自震颤不休。
“太阴蚀魂箭……”于吉白眉微蹙,“是荆州分坛的‘影魅’。”
四周阴影中缓缓浮现十余名黑袍人,他们足不沾地,袍袖翻飞间有磷火飘散。为首者面覆青铜獠牙面具,声音似金石摩擦:“无涯先生,太平道清理门户,您也要插手么?”
于吉踏前一步,周身气息陡然缥缈如云海:“回去告诉南宫晟,孙宇之命,贫道护下了。”
影魅首领冷笑:“那就得罪了!”双手结印,身后黑袍人齐声嘶吼,竟化作道道黑烟,结成九幽噬魂阵。阴风怒号中,无数怨灵虚影扑杀而来,所过之处草木枯朽!
孙宇强提真气,倚剑绽出寸许银芒,却因内息滞涩难以施展。千钧一发之际,于吉拂尘凌空划弧,口中诵咒:“地自然,秽气分散——镇!”
白玉拂尘的千丝银毫骤然迸发青光,如旭日东升,照彻幽谷。怨灵触之即散,黑烟遇光则消。影魅首领闷哼倒退,面具下渗出血丝:“你……你竟修成了‘青阳破邪咒’!”
“回去。”于吉拂尘收回,声淡如茶烟,“再进一步,形神俱灭。”
黑袍人互视一眼,终究不敢再犯,化作黑雾遁入山林。
孙宇拄剑喘息,冷汗浸透重衣。方才一战虽短,凶险犹胜面对南宫晟。他看向于吉,只见对方青衣依旧洁净,唯额角微现汗意,显然那青阳咒耗费不。
“先生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于吉摆手,目光扫过岩壁那支毒箭,“影魅现身,明南宫晟已与荆州分坛联手。前方百里便是义阳三关,彼处地势险要,必有重伏。”
孙宇沉默片刻,忽然解下腰间辟疆剑,双手奉上:“此剑乃霍侯遗物,蕴含沙场煞气,或可助先生破邪。”
于吉略显讶异,随即含笑摇头:“府君心意贫道领受。然辟疆剑乃大汉国器,非人臣可轻用。你且留着,他日面圣之时,此物另有因果。”着自袖中取出一张黄符纸,指尖凌空虚画,一道朱砂符箓渐次成型,“此乃‘缩地成寸符’,可日行三百里。我们需在明日日落前赶至平氏县,那里有故人接应。”
符纸无风自燃,青烟缭绕间,孙宇只觉周身一轻,脚下山石飞速后退。他回头望去,断魂涧已在数里之外,暮霭沉沉,唯古柏孤影依旧。
**——夜色如幕,星月潜形。**
二人一路疾行,于吉时而驻足观察星象,时而以罗盘勘测地脉。途经一处荒废驿亭时,他忽道:“府君可觉体内真气有异?”
孙宇凝神内视,惊觉那缕宗仲安留下的阴寒掌力,竟在《归藏》古简的温润气息中渐渐消融,而张角真气的躁动亦平复少许。“是《归藏》之力?”
“归藏载地脉,太上主清虚。”于吉抚须沉吟,“二物相济,恰能调和阴阳。可惜你所得残卷不全,否则未必不能化灾厄为机缘。”他忽的抬眸,“前方二十里,有兵马调动。”
孙宇凛然:“太平道?”
“不,”于吉目露深意,“是南阳郡兵,约三百骑,领军者……姓蔡。”
孙宇瞳孔骤缩。南阳蔡氏,除蔡讽、蔡瑁一族,还有谁能调动郡兵深夜出境?他想起离郡前蔡瑁那意味深长的送别,掌心缓缓覆上剑柄。
暮色如血,残阳彻底沉入西山,只余边一线暗金,映照着断魂涧的累累伤痕。孙宇以剑拄地,玄色深衣上的血迹在晚风中凝成暗紫,每一声喘息都带着脏腑撕裂的痛楚。宗仲安虽已遁去,那道之威的余韵仍如冰锥刺骨,侵蚀着他的经脉。
于吉静立古柏之下,青衣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动,似与山川暮色融为一体。他并未催促,只将目光投向西方层峦叠嶂的阴影,仿佛透过重重山峦,望见了南阳城头的烽火。
“府君可知,”于吉忽然开口,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,“宗仲安此番退去,非因畏战,而是忌惮‘变数’。”
孙宇抬眸,倚剑上的流光微微黯淡:“先生所指,是张角真气之秘?”
“不止于此。”于吉拂尘轻扬,指向北方际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辰,“紫微晦暗,辅星移位。太平道蛰伏十年,今借王陵之事复掀波澜,其志不在复仇,而在乱世争鼎。”他顿了顿,意味深长道,“南宫晟不过马前卒,真正的执棋者,尚隐于幕后。”
孙宇心头一震。他想起王陵中那具被绝世剑气斩杀的先贤遗骨,想起南宫晟临去时怨毒的诅咒,更想起赵空体内那团灼如烈日的太平真气——张角身死道消,却将毕生修为化作最危险的传承,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布局?
“先生护送晚辈,亦是为探查此局?”孙宇声音沙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侄归藏》竹简的纹路。
于吉颔首,眸中星河流转:“贫道与张角论道三载,知其胸怀黎庶,然其道刚极而裂,终致反噬。如今太平道分裂两脉,一脉以宗仲安为首,欲承改命;一脉隐匿江湖,图谋更甚……”他忽的侧耳倾听,拂尘陡然定住,“来了。”
**——嗖!**
一支乌羽箭破空而至,箭簇幽蓝,竟裹挟着刺骨阴风,直射孙宇后心!
孙宇重伤之下身形迟滞,倚剑不及回防。电光石火间,于吉袖中飞出一枚铜钱,其上古篆“半两”二字骤放清光。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箭矢被铜钱击偏,深深钉入岩壁,箭尾犹自震颤不休。
“太阴蚀魂箭……”于吉白眉微蹙,“是荆州分坛的‘影魅’。”
四周阴影中缓缓浮现十余名黑袍人,他们足不沾地,袍袖翻飞间有磷火飘散。为首者面覆青铜獠牙面具,声音似金石摩擦:“无涯先生,太平道清理门户,您也要插手么?”
于吉踏前一步,周身气息陡然缥缈如云海:“回去告诉南宫晟,孙宇之命,贫道护下了。”
影魅首领冷笑:“那就得罪了!”双手结印,身后黑袍人齐声嘶吼,竟化作道道黑烟,结成九幽噬魂阵。阴风怒号中,无数怨灵虚影扑杀而来,所过之处草木枯朽!
孙宇强提真气,倚剑绽出寸许银芒,却因内息滞涩难以施展。千钧一发之际,于吉拂尘凌空划弧,口中诵咒:“地自然,秽气分散——镇!”
白玉拂尘的千丝银毫骤然迸发青光,如旭日东升,照彻幽谷。怨灵触之即散,黑烟遇光则消。影魅首领闷哼倒退,面具下渗出血丝:“你……你竟修成了‘青阳破邪咒’!”
“回去。”于吉拂尘收回,声淡如茶烟,“再进一步,形神俱灭。”
黑袍人互视一眼,终究不敢再犯,化作黑雾遁入山林。
孙宇拄剑喘息,冷汗浸透重衣。方才一战虽短,凶险犹胜面对南宫晟。他看向于吉,只见对方青衣依旧洁净,唯额角微现汗意,显然那青阳咒耗费不。
“先生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于吉摆手,目光扫过岩壁那支毒箭,“影魅现身,明南宫晟已与荆州分坛联手。前方百里便是义阳三关,彼处地势险要,必有重伏。”
孙宇沉默片刻,忽然解下腰间辟疆剑,双手奉上:“此剑乃霍侯遗物,蕴含沙场煞气,或可助先生破邪。”
于吉略显讶异,随即含笑摇头:“府君心意贫道领受。然辟疆剑乃大汉国器,非人臣可轻用。你且留着,他日面圣之时,此物另有因果。”着自袖中取出一张黄符纸,指尖凌空虚画,一道朱砂符箓渐次成型,“此乃‘缩地成寸符’,可日行三百里。我们需在明日日落前赶至平氏县,那里有故人接应。”
符纸无风自燃,青烟缭绕间,孙宇只觉周身一轻,脚下山石飞速后退。他回头望去,断魂涧已在数里之外,暮霭沉沉,唯古柏孤影依旧。
**夜色如幕,星月潜形。**
二人一路疾行,于吉时而驻足观察星象,时而以罗盘勘测地脉。途经一处荒废驿亭时,他忽道:“府君可觉体内真气有异?”
孙宇凝神内视,惊觉那缕宗仲安留下的阴寒掌力,竟在《归藏》古简的温润气息中渐渐消融,而张角真气的躁动亦平复少许。“是《归藏》之力?”
“归藏载地脉,太上主清虚。”于吉抚须沉吟,“二物相济,恰能调和阴阳。可惜你所得残卷不全,否则未必不能化灾厄为机缘。”他忽的抬眸,“前方二十里,有兵马调动。”
孙宇凛然:“太平道?”
“不,”于吉目露深意,“是南阳郡兵,约三百骑,领军者……姓蔡。”
孙宇瞳孔骤缩。南阳蔡氏,除蔡讽、蔡瑁一族,还有谁能调动郡兵深夜出境?他想起离郡前蔡瑁那意味深长的送别,掌心缓缓覆上剑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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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氏县城垣在晨曦中显露轮廓时,孙宇已换上一身干净的玄色深衣。虽脸色仍显苍白,但得于吉以真元疏导,又服下道家丹药,内伤已稳住七分。才至城门口,便见数名身着绛红色官服的吏快步迎上,为首者手持牒文深深作揖:
“下官平氏县丞,奉郡守府令,特来迎候孙府君!蔡别驾已在驿馆备下汤药膳食...”
于吉拂尘轻摆,截断话头:“有劳引路。”
驿馆内熏香袅袅,蔡瑁竟亲自等候在院郑他未着甲胄,只一袭藏青常服,玉带悬剑,见孙宇入院立即上前把臂,目光却掠过他肩头望向于吉:“府君安然归来,实乃南阳之幸!这位仙长是...”
“无涯先生于吉。”孙宇简略介绍,察觉蔡瑁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。
蔡瑁郑重行礼:“原来是地榜魁首!晚辈曾听叔父提及,先生当年在鹿门山与庞德公论道三日,紫气东来三十里...”
于吉淡然受礼:“蔡别驾不必客套。城外三百郡兵,可是为护送府君?”
蔡瑁笑容微僵,随即恢复从容:“先生明鉴。近日太平道在桐柏山聚集,家父担忧府君归途有失,故命瑁率兵接应。”着击掌三声,侍从捧上鎏金漆盒,“此乃荆州牧特赐的百年山参,专程快马送至...”
“报——”
急促的马蹄声打破晨雾,斥候滚鞍下跪:“西北三十里发现太平道旌旗!约有千余人,打着‘张’字旗号!”
孙宇按剑而起:“张曼成?”
“不止。”于吉闭目凝神,拂尘无风自动,“还有南宫晟的煞气...与另一道更阴沉的气息。”
蔡瑁脸色骤变:“莫非是...”
“轰隆!”
远山突然传来震巨响,但见烽火台狼烟腾起,城头警钟长鸣。孙宇跃上箭楼眺望,只见西北际黑云翻涌,云中隐约可见三道身影凌空虚立——
南宫晟黄衣猎猎,掌托幽蓝磷火;
张曼成赤膊挥旗,身后万千黄巾如潮;
最令人心悸的,是居中那道笼罩在混沌雾气中的佝偻身影,所过之处草木尽枯!
于吉飘然落至孙宇身侧,语气首次透出凝重:“是太平道‘地人’三才阵。那人...当是失踪二十年的‘鬼师’周量。”
孙宇指节攥得发白。他感受到怀侄归藏》古简突然发烫,帛书残卷自发透出清光。两种力量在胸腔冲撞激荡,竟引动倚剑长鸣不止。
“蔡别驾。”他忽然转身,目光如电,“带你的人守好城门。”
又对于吉深深一揖:“请先生为我压阵。”
不待回应,玄衣已然猎猎飞展。孙宇纵身跃下三丈箭楼,倚剑出鞘如银龙裂空,孤影直向千军万马——
“太平妖道,南阳孙宇在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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