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府以后，钟璃同是满眼好奇，她从不知陆泽跟公主殿下之间还有这番渊源：“之前的时候倒是听六师妹提过一嘴。”
“原来并非是宫中的空穴来风。”
钟璃同样是八卦心泛滥起来，陆泽哑然一笑，他认真解释道：“可能是圣人认为，在这大奉京城之内，无适龄男子能够配得上长公主殿下。”
“最终，就只能将旨意送抵北地，令陆北辰回京参加今日秋闱，若是明年能够高中金榜，便可以正式赐婚。”
“将我封为当朝的驸马爷。”
钟璃歪着头，脑袋里写满问号：“那你今为什么要跟长公主殿下那些呢？那岂不是在违抗旨意，而且还...”
皇族赐婚。
对象是名动京城的长公主。
结果呢？
陆泽竟然还要端着架子？！
你这太装了吧！
陆泽读出来钟璃的心中所想，幽幽叹了口气：“我真没装，若是长公主殿下能够诚心诚意嫁给我，我当然乐意至极。”
“可关键是这一婚约太过复杂，我家里人也不同意，这里面混杂着对过去的补偿、朝堂的制衡、乃至是更深层算计。”
“再加上长公主殿下也非省油灯，其母谋朝皇后，其兄长炎亲王，本是大奉皇族这一代嫡子，却未能入主东宫。”
“这里面的门道实在太深，恐怕只有你师父以及魏公那样的人，才能够摸清楚这朝堂水究竟多深。”
“我家实在是不想掺和进来。”
陆家从头到尾的反对这场赐婚，只让陆泽返京参加秋闱，若中举，那边接着参加明年春闱，至于如何面对皇帝赐婚...
陆家有着一贼狠的招数，那就是让陆泽他老爹陆擎归，在三年守孝期间，总不能违背朝廷礼制吧？
不过，这招数太狠，陆泽他爹虽身体抱恙，都撑过这么些年。
在二十年前，陆擎重伤濒死，朝堂众人甚至都认为陆家家主撑不过那冬，京城内甚至都开始讨论起陆擎的谥号。
结果。
陆擎却撑过一年又一年，以至于当初讨论他谥号的很多老东西们，如今都已驾鹤西去，结果呢？陆擎还是好端端。
钟璃性情单纯，在幼时进入司监，然后便简单的踏入到修行之路，而身为监正的弟子，她不需要有其他方面的烦恼。
陆泽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。
“单纯点，挺好的。”
褚采薇那个吃货，只是看起来贪吃，其实脑袋瓜转起来贼快，在监正这些弟子里面，还真就是钟璃最为单纯可爱。
少女低着头，嘴角微扬。
......
距离秋闱越发临近。
秋闱跟春闱三年一次，每逢这时，京城都显得格外热闹，这意味着将会有一批新鲜血液流淌到大奉京城之内。
陆泽并未怎么准备秋闱考试，云鹿书院那边正在进行着考前动员大会，二叔本是想要让陆泽过去参加，却被他拒绝。
“我还是安心的在家里备考吧。”
在考试的前一，陆泽收到钟璃送给他的礼物，是个巧精致的祈福香囊，她笑意盈盈道：“我的香囊，代表好运。”
陆泽收下：“感谢你的好运。”
一夜无话。
第二，便是正式开考的九月十九。
贡院所在的崇文街。
尚未到寅时，便是燃起一盏盏的气死风灯，长街两侧，每隔十步便有盏明灯，一道道昏黄光晕连成两条蜿蜒的长河。
明灯长河直通那座森严的贡院大门。
灯光之下，人影幢幢，车马塞道。
“让让！借过！”
“李兄！这边！”
“砚台！我的砚台忘带了！”
“娘，您回去吧，我自己能行的。”
呼喊声、叮嘱声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隆隆声，书童背负考箱的喘息声...各种声音混杂在黎明前的寒气里，蒸腾成一片奇异的喧闹。
陆泽坐在马车里打着哈欠，身后是替他揉捏着肩膀的钟璃，若是要让司监那些术士们看到，指定要对陆泽喊打喊杀。
他们敬爱的五师姐、监正大饶五弟子、司监的五先生、可爱的钟璃...竟然被这货当成了使唤丫头？
是可忍孰不可忍。
陆泽掀开车帘，和气成雾的秋寒里，火光映着一张张年轻跟不再年轻的脸，有的人意气风发，有的人庄重肃穆。
云鹿书院的大队伍抵达贡院，许新年便夹杂在这些乌泱泱的书院学子里面，而许平志两口子，早早就等候在这边。
由于今日过于嘈杂，玲月跟铃音两姐妹都被留在家里看家，许玲月在前几日又跟母亲吵架，想要今送亲哥入贡院。
李茹戳穿闺女的想法：“你是想去送你亲哥的吗？你分明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，去看看那位陆公子。”
不点许铃音好了伤疤忘了疼，还眼巴巴的等着要到陆府拜访：“娘，我也想要去送我救命恩人一程！”
结果，两姐妹都被留在家里，甚至连许七安都没来，陆泽倒是没有在云鹿书院的队伍里面看到二叔身影。
领队之人，乃是大儒陈泰跟张慎。
陆泽走下马车，过去跟两位大儒打个招呼，许新年见到陆泽后，忙不迭地作揖见礼：“陆兄，别来无恙。”
“新年，祝你旗开得胜。”
两人闲谈起来。
许新年面容略显古怪，他前几日刚刚知晓家里想给妹妹安排婚事，母亲甚至还让他在云鹿书院寻找有没有合适的学子。
但许家二郎心里知晓，妹妹她对于面前这位情有独钟。
“百年寒窗，三日龙门。”
“一朝中举，便能够改变命运，若是得幸春闱中金榜，那便是又一场风景。”
许新年感叹万千。
更远处。
贡院那两扇高达三丈的朱漆大门尚未开启，便有威严肃穆之气透出，门前有十六位披甲执锐的禁军岿然肃立。
在暗中，更是有打更人在值守，为首者是位容貌绝美的男人，赫然便是打更人金锣之一的南宫倩柔。
卯时正，晨钟响起。
“开——闱——！”
洪亮的唱喏声从贡院深处层层传出，如巨石投入静湖，激起千层涌浪，外面的人群在骤然间便骚动起来。
“又是一年秋闱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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