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坤守御人总部的特殊招待所，最后一盏灯在午夜倏然熄灭，残光隐入浓墨般的夜色里。叶辰将微型电脑精准地塞进贴身的储物荷包，指尖在应龙破界刀的刀柄上轻轻一叩。嗡——一声清越的刀鸣刺破寂静，像是在回应他胸腔里翻涌的决意。
“走。”
一个字落下，黎明队的成员已整装待发。林骁将横刀负于身后，六界试炼场淬炼出的灵能波动在周身流转，竟将深夜的刺骨寒意驱散了几分；苏清鸢紧抱着数据终端，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，指尖在面板上飞快跳动；王昭雪腕间的白绫悄然缠紧，丝缕间隐有微光流转，随时能化作致命杀器；龙羽和元宝扛着特制深海探测仪，脚步轻得像两只夜行的猫，半点声响都无；独孤侠背着那柄古朴长剑，沉默地缀在队尾，如同一道影子。
没人多问去向，更没人质疑深夜出发的缘由。自波弗特海沟的坐标在战术地图上亮起的那一刻，每个人都嗅到了时间的紧迫——那深渊里藏着的秘密，或许正随着每分每秒的流逝，变得愈发凶险。
军用港口的探照灯刺破夜幕，光柱如利剑般劈开黑暗。一艘通体漆黑的核潜艇静卧在泊位上，舰身“潜龙三号”四个冷硬的字在灯光下泛着寒光。这是孙正阳特批的深海利器，能扛住万米海沟的恐怖压强，舱内特制的灵能防护罩，足以硬撼数次高阶能量冲击。
一支九州军人组成的队伍早已在舱内待命。见黎明队走来，港口指挥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，双手递过加密钥匙：“航线已设定，直抵波弗特海沟边缘，预计十二时后抵达。”
叶辰接过钥匙，颔首致意，旋即带着队员登艇。舱门轰然闭合的瞬间，引擎低沉的轰鸣在深海中扩散，潜龙三号如一道黑色闪电，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，很快便消失在九州海域的防线之外。
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透海面，潜龙三号已驶入北极圈的冰海。透过舷窗望去，海水从极深的靛蓝渐变为死寂的墨黑，阳光在这里失去了所有穿透力，唯有潜艇的探照灯，能撕开眼前浓稠的幽暗。
“还有半时抵达波弗特海沟边缘。”潜艇指挥官的声音在指挥舱响起，他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，手指在控制台上灵活游走，“声呐显示异常，海沟上方的水流形成了诡异涡流，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搅动过。”
叶辰站在全息海图前，指尖划过海沟的三维模型。这条绵延近千公里的深渊，最深处达四千余米，此刻在屏幕上蜿蜒盘踞，活像一条蛰伏的巨蟒，正无声吞噬着所有光线。
“下降。”他沉声道。
“是！”
潜龙三号开始平稳下潜，舱内的气压逐渐升高，舷窗外的海水从墨黑凝成近乎固态的暗蓝。探照灯扫过海沟两侧的岩壁，嶙峋的礁石上覆盖着厚厚冰层，偶尔有通体发光的深海鱼类从灯柱中仓皇掠过，留下转瞬即逝的光斑，旋即被黑暗吞没。
“深度三千米，未发现异常能量反应。”苏清鸢盯着数据终端，眉头微蹙，“灵能探测器显示，这里的能量场稳定得反常，甚至……比正常海域还要平静。队长，你确定要找的海沟，是这一条？”
“我也不确定。”叶辰的目光落在舷窗外的黑暗里，“这次行动，本就是赌一把。只希望朔夜·千面那句疯话里的海沟，真的是海沟。”
“队长，咱们这趟是不是太儿戏了？”元宝挠了挠头，瓮声瓮气地开口，“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，你也敢信？万一真的空手而归，统帅部那帮老家伙，能饶得了咱们？”
“放心。”叶辰的声音沉稳如磐石，“就算毫无收获，统帅部的问责，我一力承担。可如果这海沟里真藏着东西，我们不来，又怎么解开迷雾背后的真相？”
“得对。”林骁嗤笑一声，横刀的刀柄在掌心转了个圈，“越是危险的地方，越会装出无害的样子。继续下潜，到海沟底部去看看。”
潜龙三号冲破一层坚冰，终于抵达波弗特海沟的底部。探照灯的光束在平坦的海床上缓缓扫过，只见细密的泥沙覆盖着一切，偶尔有几堆不规则的岩石，除此之外，空旷得令人心悸。
“这里……什么都没有啊。”元宝看着探测数据，一脸茫然，“没有能量波动，没有金属反应，连生物信号都少得可怜。”
叶辰示意潜艇沿着海沟中轴线缓慢行驶，探照灯一寸寸犁过海底的黑暗。与此同时，他运起《幽夜幻者·中阶幻影诀》，灵识如蛛网般铺开，细细探查着海沟的每一寸角落。朔夜的疯语犹在耳畔——“紫色的眼睛”“锁链”“魔鬼”，可眼前的深渊，只有死寂的黑暗和冰冷的泥沙。
“叶大哥，会不会……我们找错地方了？”王昭雪的声音轻轻响起，腕间的白绫不安地晃动着，“朔夜的海沟，或许根本不是波弗特？”
苏清鸢闻言，立刻调出十年前的海图对比，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：“十年前，镇墟卫队最后传回的坐标，确实就在这片海域。而且你看这些岩石堆，排列得太规整了，绝非然形成，更像是……人为堆砌的。”
叶辰眼神一凛，当即下令：“停船，启动机械臂。”
机械臂的合金夹爪精准地抓住一块岩石，轻轻一扯。轰隆——整堆岩石轰然倒塌，露出底下覆盖的泥沙。
探照灯骤然聚焦，指挥舱内一片死寂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——
泥沙之下，只有更厚的冰层，冰层里冻着几条早已失去生机的深海鱼。除此之外，空空如也。没有紫色的能量脉络，没有金属梯田，更没有那所谓的紫色巨眼。
“继续搜。”叶辰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潜龙三号在波弗特海沟里搜索了整整一，从东到西，由南至北，探照灯照亮了每一处隐蔽的角落，声呐扫描了每一寸海床。可结果始终如一——除了冰冷的海水、沉默的岩石和偶尔掠过的深海生物，再无其他。
朔夜口中的“紫色巨眼”，杳无踪影；锁住它的“锁链”，不见痕迹；连一丝能与“魔鬼”沾边的异常能量，都未曾出现。仿佛那疯癫者的呓语，只是一场被无限夸大的幻觉。
“会不会是……被清理过了？”林骁忍不住开口，语气凝重，“比如迷雾里的东西，提前抹掉了所有痕迹？”
“红三代，你平时不是最瞧不上科幻片的吗？”元宝翻了个白眼，“谁会闲得没事，跑到这万米深海来当清理工？更何况，连地质层里的能量残留都抹得一干二净……要是真有这本事，对方的技术，可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可怕百倍。”
叶辰望着舷窗外无尽的黑暗，眉头紧锁。他不是没想过失败，却没料到会是这般彻底的空寂。朔夜的疯言疯语，字字句句都透着诡异，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。
难道波弗特海沟——这条距离北极最近的海沟，并非他口中的“深渊”？那真正的秘密，又藏在何处？
“准备上浮。”叶辰深吸一口气，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，却未见半分颓丧，“记录下所有地质数据和海流样本，我们……去下一个地点。”
潜龙三号缓缓上升，驶离这片空寂的深渊。当潜艇重新浮出水面时，北极的极光正悄然绽放，绚烂的绿光在幕上肆意舞动，美得惊心动魄，却无人有心思欣赏。
黎明队的成员站在舱门外，凛冽的寒风卷起他们的衣摆，每个饶脸上都写满了凝重。
“下一个地点？”林骁挑眉，将横刀往肩上一扛，“队长，我们去哪？总不能在北极圈里瞎转悠吧？”
叶辰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抬手指向了幕。极光的绿光映在他眼底，却驱散不了那片沉沉的暗色。他从储物荷包里掏出微型电脑，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，一张完整的世界深海地形图赫然展开。
“朔夜的疯话里，有三个关键词。”叶辰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，却字字清晰，“紫色巨眼、锁链、魔鬼。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‘北极’这个坐标上，而最初的猜测和依据不过是10年之前镇墟卫队来过这边区域，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——在发现他的时候是在哪里？”
众人闻言皆是一愣。
苏清鸢反应最快，立刻在数据终端上调出相关数据，瞳孔骤然收缩：“找到了，当年朔夜·千面被商船发现的地点……是马里亚纳海沟附近。”
“马里亚纳海沟，那条深度超过一万一千米，地球已知的最深点！”
“没错。”叶辰点头，指尖重重落在地图上那道狭长的深沟上，“波弗特海沟最深不过四千米，连马里亚纳海沟的一半都不到。这样的深度，真的能困住朔夜口中的‘魔鬼’吗？”
“可当年镇墟卫的坐标明明在这里。”王昭雪轻声道，腕间的白绫随风飘动，“十年前，他们就是在波弗特海沟附近失联的。”
“可他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马里亚纳海沟附近了。”
“或许，这只是一个诱饵。”独孤侠忽然开口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像是许久未曾话，“迷雾背后的东西，最擅长用假象掩盖真相。用一个无关痛痒的海沟，吸引所有饶注意力，再把真正的秘密，藏在最危险、最不可能被轻易触及的地方。”
众人恍然大悟。
是啊，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，足以让任何常规探测设备折戟沉沙。即便是潜龙三号，想要下潜到那样的深度，也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。那里的黑暗，比波弗特海沟更浓，更沉，也更……适合藏住秘密。
“而且，你们还记得吗？”苏清鸢忽然想起了什么，快速翻动着十年前的档案，“镇墟卫失联前，最后传回的信号里，夹杂着一段奇怪的声波。当时技术部分析不出是什么，只那声波的频率，和深海高压环境下的特殊地质活动极为相似。而这种地质活动，最频繁的区域，就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挑战者深渊！”
“那就去马里亚纳！”元宝猛地一拍大腿，扛着探测仪的肩膀绷得笔直，“管他什么魔鬼锁链，咱们黎明队，就没怕过什么！别忘了咱们可都不是普通人，是灵能觉醒者，是黎明队。”
林骁的眼中燃起战意，横刀的刀身在极光下闪过一道寒光：“一万一千米是吧？正好试试这刀，能不能砍穿那鬼地方的黑暗。”
叶辰看着眼前的队员们，疲惫的眼底终于漾起一丝微光。他抬手，重重拍了拍舱门：“调整航线，目标——马里亚纳海沟，挑战者深渊！”
“是！”
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冰海，惊起了远处海面上的几只海鸟。
潜龙三号再次启动，引擎的轰鸣打破了极光下的宁静。潜艇调转方向，朝着南方疾驰而去，身后的北极冰原逐渐远去，而前方的深海，正张开一张更加幽暗的巨口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。
苏清鸢低头看着数据终端上不断跳动的参数，忽然轻声道：“队长，马里亚纳海沟的环境，比波弗特海沟恶劣百倍。灵能防护罩的能耗会急剧增加，而且……那里的磁场异常紊乱，我们很可能会和总部失去联系。”
叶辰望着舷窗外越来越黑的际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。
“失去联系又如何？”他轻声道，指尖再次叩响应龙破界刀的刀柄，清越的刀鸣，在晨光中响彻，“只要我们还在，迷雾的真相，就总有被揭开的一。还有这次而来，我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准备。”完叶辰取出了几枚泛着圆润光泽的珠子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避水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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