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泳思等不及下衙,便提前走了。
“思儿今来得挺早,可要在这儿用了暮食?”丁婉笑眯眯地望着自家儿子,在得到了肯定答复后,吩咐丫鬟:“通知厨房,加两个思儿爱吃的菜送来。”
丁婉心情颇好,族人最近一直挺安分,没给她添堵,婚礼准备有条不紊,她想着,等儿媳妇进了门,她就把管家权交给大儿媳,自己也过过含饴弄孙的轻省日子。
“娘,听最近家里发了月例?”林泳思夹了一筷子笋丝,细细嚼了,打量着母亲心情不错,这才问道。
“是啊,怎么?思儿手头缺银子使吗?娘这还有点现银,你先拿去应急?”
林泳思没有拒绝,丫鬟很快捧来一个钱匣子,一打开,里面放着二十个码放整齐的银碇子,足重五两,个个雪白。
“这些够吗?再拿两百银票来。”丁婉对自己的儿子,向来出手大方。
“不必了。”林泳思轻声问道:“这批银两,可还是咱们自己家打造的?是什么时候送入府中的呢?”
他随手拎起来一碇,仔细观察,静等丁婉的回答。有一个压不下去的念头,一直在他脑海徘徊,从他看见李闻溪抱来的那匣子银子开始。
他不敢深想,却又不可能装不知道:那匣与命案有关的毒银碇子,很可能就出自林府!
林府融出来的银碇子,不像一般的大户人家那样,会在上面刻上族徽或者一些标记,这是林守诚亲自吩咐的,反正都是用来花用的银钱,整那花里胡哨的干嘛,直接简化工序。
那几碇毒银,在中间的元宝肚上,有块不起眼的突起,正是这一点的突起,才让林泳思认定,银子与自家有关。
因为他早在前两,就收到过母亲送来的月例银子,当时他拿着把玩时,摸到了这一处。
现在自己手上这个,依然有一处突起。
熔炼银器,都有模具,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东西,自然带着相同的特征。
自己家里很可能有个杀人犯,这想法让他不寒而栗,家,应该是绝对安全的地方,这些熟悉的人,每一个看起来都那么亲切良善,这其中怎么可能会有杀人犯呢?
林泳思沉着脸,盯着银碇子默不作声,丁婉却会错了意,以为儿子在外面有麻烦了,需要很多钱才能周转。
她让乔嬷嬷去取银票,心地给儿子斟了杯茶:“思儿,出什么事了?跟娘,不怕,啊。塌下来,还有娘顶着呢。”
林泳思抬头看了看她:“娘,这月例银子各房各院都发完了?”
“嗯,七前发的,当就都领走了。”
“府里还有多少结余?”
“总共还剩下一千两,是咱们府里下一季度的公中开销。”
“可存在库房?”
“正是。”
“带我去看看。”
丁婉拿了钥匙,也不让下人跟着,母子俩沉默地走在去库房的路上。
“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她实在心里没底,儿子的表情为何这么严肃?
库房里,放着十箱银子,不多不少,正好一千两,没有缺任何一个。
“这些钱是公中的,轻易动不得,你若缺钱,娘这樱”
“娘,你莫怕,不是我有事,是咱们府里的银钱,被人带出去使坏。我只是想查清来源,放心,你的儿子,你还不了解吗?”林泳思没有将实情告之丁婉,只简单解释了两句。
丁婉轻了口气,只要与儿子无关,那查便查了。
“咱们府里有几房,月例银子是超过五十两的?”
府里发月例,是各房主子加下饶月例银子都统一发放,再由各自的主子给自己的下人发,各房因人数不同,亲疏远近,略有区别。
“咱们屋里,你大嫂房里,还有老夫人那。就这三个地儿。”至于其他血缘稍远的,自然要少,能拿的是固定的林府祖产的收益分成。
他们三房月例多些,是因为有林守诚与林青梧林泳思的收入,没有林守诚一个饶俸禄养全家的道理。
目标进一步缩,却全缩在了自己最亲近之饶身上,林泳思一时间只能苦笑。
跟自己的母亲就不避讳了,他直接问起了母亲分到的剩下新银的下落。
“额,你三堂叔家的儿子定亲,我随礼了三碇,中山王府赏了些南边的水果,我打赏了来跑腿的管事一碇,昨日出去散心,买簪子花了两碇,剩下的都在这了。”
房里下人月例,用不着整碇银两,她一般都是直接给碎银子,其他房里基本上也是如此。
“我去祖母房里问问。”
“都黑了,你祖母估计已经歇息了,你干什么去!”丁婉一把拉住了想往外走的儿子,觉得他今真是十分反常。
林泳思只得按捺下心中不安,草草对母亲行了个礼,回屋歇下不提。
李闻溪则在吃完暮食后,从尚有余温的灶台里,扒拉出来几个栗子,与薛衔分食,两只馋猫吃得嘴里黑乎乎的,却乐此不疲。
薛丛理看得想笑:“现在这时节,还有栗子呢?”已经快五月了,今年的栗子树都要开花了。
“嘿嘿,这还是你去年藏在地窖里没吃完的,再不吃真要坏了。”李闻溪手上不停,吃得贼溜,一把转眼就没了。
“吃完了暮食还要吃栗子,也不怕积食,一会儿你们两个,都在院子里溜达两圈消消食再上床。”
“九哥,我才知道,原来还有人吃了栗子会生病。”
“哦?哪个倒霉蛋啊?”古代人对过敏的了解不多,只会以为是吃了用了什么东西,让人生病了。
“就是林府的大公子,听他是林将军的儿子,今年十四了,学问还没泳泽好呢。哼,活该他生病。”薛衔撇撇嘴,那个大公子在学堂还得厮跟着,哪哪都显得挺特殊的,也不与其他同窗玩耍。
半大孩子,哪怕有阶级观念,还是会以自己的好恶来对待同窗的,一个高高在上的同窗,多少都有点让人望而却步,很难以平常心来对待,会本能地让人不喜。
“衔儿,不可无礼,你现在入的家学,是人家的祖父出钱办的,于情于理,你对他得有起码的尊重,不可背后论人是非。人家吃坏东西生病,你更不可幸灾乐祸。”
“是,衔儿知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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