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回来，那也就算了。”
出乎王遵度意料的是，王四维并没有多什么，反而是同意了王遵度的做法，缓缓道：“当年是我王家对不起你。”
“呵呵。”王遵度冷笑两声，显然不以为然。
如果道歉有用，那这些年他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？
“罢了，看起来你也不愿意在王家多待，那就走吧。”王四维见王遵度油盐不进，不由得失望地摇摇头，挥手道：“你去吧。”
“告辞。”王遵度起身行了一个后辈礼节，转身离开了此处。
……
“他还是不愿意回来？”等王遵度走后，王四维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。
“你也看到了，他明显不愿意。”王四维扭头看向树丛后转出来的那人，道：“毕竟我王家有愧于你五弟。”
“是我我也如此。”那男人走了过来，坐在王遵度刚刚坐的地方，伸手捏起一块糕点，道：“年幼就看着父亲被赶出王家，他不可能心有怨气。”
“如果他真不愿意回来……”王四维口气里有些犹豫，最后还是道：“日后你便带着王家离开这京城罢！”
若是王遵度真不愿意回来，王家在这朝堂之上将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局面。
后继无人。
“曾经父亲您为了自保，不惜向黄家联姻，也幸好最后没成，不然的话……”
“不然的话，我王家恐怕早就没了。”王四维脸色有些微妙，脸皮抽了抽，道：“当年为父也是干过蠢事儿的。”
“那现在呢？父亲真愿意让王家就此退出朝堂？”王四维的大儿子，王通微微笑了笑，道：“父亲就不可惜？”
王四维默然不语。
不可惜？
怎么可能不可惜！
王家靠着王四维走到今日，那是属实不易。让这群锦衣玉食过惯的人去过那粗茶淡饭的生活……
谁都知道这不可能！
加上王四维为了取信魏帝，自家子弟都是些微末吏，甚至大儿子直接被他打发回老家种田去了。若是彻底放弃仕途，不准就有人要上来踩一脚！
王通笑了笑，道：“父亲若是不愿，为何不继续扶持他呢？”
“届时，若是遵度能够接替父亲，也不失为一种选择。”
……
没人知道王遵度在王家遭遇了什么，所有人只看到他在王家待了一段时间就走了出来，单以在里面的时间来论，王遵度甚至不如那些太学的穷酸学子。
这一幕属实让人大跌眼镜，也使得不少人甚至开始怀疑起来了自己当初的猜测。
难道……是我们猜错了
在想到王遵度在王家外面的种种表现，一群人开始了种种联想。
一时间，众人议论纷纷。
若是真是恶了王首辅，这子恐怕……仕途走不了多远喽！
没有人注意到，自从王遵度出现在王家之后，黄家的马车一直都没有离开。一直到王遵度再次从王家走出来，那架属于黄家的马车里才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。
“回府！”
……
秦都。
明日大朝会，但是二皇子却是激动的一晚不曾合眼。
他的脑海里回想着麻元本告诉他的那些话，激动地久久难以入睡。
若是明日此事成，那么，自己离着那个位置，就又近了一步……
想到这里，二皇子就兴奋得难以入眠，他下了床来，披上衣服，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缓步来到书房，他却看到书房里传来一丝光亮，不由得愣了一下。等缓过神来，他才将脚步放慢，走了过去。
刚刚到那书房门口，他就听到了那门缝里传出来的诵读声，不由得笑了一下，也不再紧张，就这么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“怎么？又在看书？”推开门，二皇子信口问道。
“见……见过殿下。”里面，那个刚刚被招进府里来的书童吴俊，捧着一本书站在那里。为了避嫌，也有可能是怕弄坏这里的东西，他离书架和桌子都远远的，一副谨慎微的模样。
见他如此拘谨，二皇子不由得轻笑两声，道：“这么晚不去睡觉，在这里作甚？”
听见二皇子如此问他，吴俊将手里的书递给了二皇子，恭恭敬敬地道：“殿下让我十日之内读完，俊不敢不从。只是白日里杂务颇多，俊又多年不曾读书，因此迫不得已夜中来此读书。”
听见吴俊的解释，二皇子心里甚是高兴，问道：“那这本书读完了吗？”
“会殿下，我已经读了个七七八八了。”吴俊依旧是那一副谦卑姿态，回答道。
“拿来，我来问问你。”听见吴俊如此，二皇子兴致也来了，伸手道：“若是真的，你便去账房那里取十两银子。”
吴俊自然不敢有所异议，伸手将书递给了二皇子。
翻了几页，二皇子找到了自己想问的东西，开口道：“前朝周历四百三十七年，有何事？”
听到二皇子问自己，吴俊不慌不忙，道：“周历四百三十七年，周子无道，横征暴敛，屠戮宗族，下皆怨。时有蜀王，乃周子胞弟，代周子守边数十年，麾下兵卒甚多。”
“周子恐其图谋不轨，遣使者往蜀地，言其母病重，使其入京探视。然蜀王得京中暗谍密报，知周子欲杀之，乃举兵造反。”
“周子暴政肆虐，下不满者久矣。是以蜀王起事，下呼应者不知凡几。至周历四百四十二年，攻入京师，周子自焚于殿中，蜀王自立周子。”
完，吴俊看向二皇子，目光之中透露着一丝忐忑。
“不错，不错！”二皇子听完，拍了下手道：“那十两银子是你的了，明日自己去账房自取便是。”
完，他便扔下那本书，离开了书房。
在他身后，吴俊的眼神里闪动着什么。
等二皇子的脚步听不见了，吴俊才将那本书重新拿了起来，翻到那一页，看着角落里的一行批注，久久不语。
“蜀王以弟代兄，称子之名，礼法可乎？”
在那一大块字迹的夹缝里，用朱笔写着这么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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