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安侯府这些一直气压低沉。孟宴卿的房间终日门窗紧闭,浓烈的酒气从雕花窗的缝隙中渗出来。
侍女一如既往地捧着食盒在门外徘徊,几次扣响门扉,里边都是没有动静,她只能轻叹一口气,最终默默退下。
没多时,屋传来一声微弱的敲门声,惹得浑浑噩噩躺在一边的孟宴卿烦不胜烦。
“侯爷,公子在外面……”
“滚!”
一声暴喝伴着瓷器的碎裂声响起,惊得那侍从下意识往后一跳。
这段时间王爷基本都不搭理他们,这还是头一回,也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。
屋外的孟煜也禁不住缩了缩脖子,他把怀里捂着的食盒又抱紧了些,有些畏惧地抿紧了唇。孟煜不清楚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,只是他开始不上早朝,不出府,还日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终日酗酒昏睡,不知昼夜。
原先畅想的那些美好生活,似乎都没有与他一一兑现,相反的,自打许栀走后,孟煜隐隐觉察到,这个家要四分五裂了。
“父亲,我会背《论语》了……”他怯生生地贴着门缝着,眉头轻轻皱起,大人似的显出些忧愁。
屋内传来踉跄的脚步声。
孟宴卿站在距门咫尺之间的距离,皱眉紧盯着那扇门。
许栀,你怎么能连儿子都不要了?
“……养不熟的白眼狼。”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,手里的酒壶又空了。
醉眼朦胧间,他仿佛能看见许栀就坐在窗边,正朝她笑着。
“栀栀……”
他伸手去抓,醉眼朦胧中的幻影却碎了。他一个踉跄扑在檀木桌案上,和上摆铜镜中映照着的自己面面相觑。
镜中那人眼窝深陷,胡茬凌乱,嘴角还挂着昨夜呕吐留下的污渍。
他勾唇冷笑。七年,别许栀一改昨日,自己也混得面目全非。
“砰!”
铜镜被他狠狠砸向墙壁的瞬间,门外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响,紧接着是侍从婢女们的尖叫声。
孟宴卿混沌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,便听见屋外有人高声呼唤:“来人啊!少爷落水了!”
落水?身子比脑子动作快,他转身一脚踹开们,匆匆忙忙地循着声音处而去。
那可是孟煜,这是许栀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。
荷花池中,那宝蓝色像刀子般扎进他的瞳孔,记忆中许栀最爱给孟煜买这种颜色的褂子,二人一块牵手站在街边朝他笑的时候,他就是穿着这身衣裳。
“煜儿!”
又是一声扑通,这下下人们彻底乱了套,赶忙凑上前去想要拽住孟宴卿。
那池水比想象中更冷,瞬间刺去了他的醉意。等到孟宴卿把呛水的孩子捞上来时,那双与许栀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满是惊恐。脸惨白如纸,嘴唇泛着青紫,却还死死攥着个玉坠子。
那是他刚出生时,许栀与他一块去给孟煜选的玉坠子。
孟煜咳出一口水,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:“父亲……”
“宴卿!”
苏安怡的声音由远及近。孟宴卿抬头,看见她提着裙摆匆匆跑来,鬓边的金银钗子映着日光晃得人眼花。
乱花渐欲迷人眼。这话已经在他心中回荡许久。
“我的煜儿啊!”苏安怡一把将孟煜搂进怀里,指甲却掐进孩子臂弯,“怎么这么不心!!”
孟宴卿盯着她精心描绘的眉眼,突然觉得有些恶心,一点也不像许栀,那清清冷冷又明媚非凡的许栀。
等到孟煜裹着锦被缩在床榻上是,他的脸已经烧得通红。
苏安怡坐在床边,用浸了温水的帕子轻轻擦拭他的额头。
“乖煜儿,把药喝了,”她将药碗递到孩子唇边,声音柔软如棉,母亲特意让厨房加了蜂蜜。”
孟宴卿靠在窗边,看着这一幕。
苏安怡今日倒比平日那副珠光宝气的模样看着顺眼些了。
“父亲……”孟煜突然朝他伸手,“父亲……”
孟宴卿走上前。他刚换了一身衣裳,少了几分狼狈。很快伸手握住孩子滚烫的手,眉头紧锁。
没多久,那孩子呼吸逐渐平缓下来。
苏安怡适时地递上茶盏:“宴卿这几日也累了,喝口热茶吧。”
茶是上好的龙井,温度刚好。孟宴卿接过后抿了一口,没什么。屋内炭火烧得正旺,药香混着茶香,竟真有几分家的暖意。
这是这么久以来,武安侯府里久违的安宁时刻,方才还在醉酒的人,此时穿着干净的衣裳,端坐在一边,似乎还是从前那个俊朗温和,令苏安怡骄傲的丈夫。
苏安怡低头给孟煜掖被角时,嘴角微微扬起。她知道孟宴卿在看她。这男人总是吃这套的。至于那碗药里多加的安神散,应该也足够让孩子睡到明日晌午了。
等到她施施然转过身,却发觉对方不知何时收了视线,一手托着下巴坐在一旁,一副若有所思模样。
“宴卿,”她自觉走过去,坐在他身边,抬手抚上他的臂,“还好你及时出现,不然可糟了,要是煜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我……”
谁知那人居然不动声色地抽了手,看也没看她,抬头看向床榻上的孩。
苏安怡咬牙,捏紧拳头:“宴卿,你看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,煜儿又懂事,我们总能回到以前那样的好日子的……”
孟宴卿扭头扫了她一眼,目光暗淡无比,很快,他便站起身来,头也没回地离开了。
一家人在一起,从前那样的好日子……这一句句都像是刻在他心口,惹得他心间生疼,不由得回想起了他和许栀的那七年。
他究竟丢了什么?
而苏安怡的怒火,就这样一直积攒到了晌午。
丰盛的午膳刚摆上桌,就被她命令撤了下去。
她盯着那碗翡翠羹,突然感到一阵反胃,捂着嘴干呕起来。碧环慌忙递上痰盂,却被她一把推开。
“都滚出去!”
铜镜里映出她扭曲的面容。精心描画的黛眉因着她此刻愤恨的神情而变得无比狰狞,红艳艳的唇也蹭花了半边。她又想起孟宴卿离开时那个背影,头也不回,仿佛方才那点温情都是她的幻觉。
“啪!”
她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被扫落一地,禁不住又呕吐起来。
喜欢砸古今通道后,渣男父子下跪悔哭了请大家收藏:(m.nhyq.com)砸古今通道后,渣男父子下跪悔哭了年华言情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