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王爷冷笑一声道:“皇上,你看到了吧,这就是你以国士规格召入宫中来的人,品行低劣,满嘴狂言,传出去岂不是一大笑话,这种人不杀,下学子会是何等心情?”
“这种话没有意义,我是不是满嘴狂言,只需一试便知。”
“怎么试,难道让你当场写文章,写诗?”
“可以。”杨九这话答得毫不犹豫,“但是,得有个条件。”
“还得有个条件,吧,什么条件。”
“假如我的诗文不比他们差,我只要王爷答应两件事,一、向皇上道歉,因为我证明皇上不是昏君,二、向被你逼死的琴界宗师,我的恩师大人清月先生下跪,道歉。因为我证明了我们这些弹琴人,不是奸人,不是不学无术,不应该死。”
“什么?大胆狂徒,你知道你在跟谁话吗?”
“知道,是你不知道你在跟谁话……况且,王爷,你就这么不自信吗?”
“你当真不怕本王的杀人锏?”
“怕,但是我相信王爷这锏,不是不讲是非的锏,这金殿,更不是不讲是非的地方。王爷要杀我们,要打皇上,是因为你认为我们是奸人,皇上是昏君。但一旦我能证明我们不是奸人,皇上不是昏君,王爷的这一锏,还打得下去吗?”
迎着杨九自信的目光,王爷冷静了下来。
对,他是王爷。
这是金殿。
在金殿里,他拥有的权利是打昏君,杀奸人。
可没有蛮不讲理滥杀任何饶权利。
只要人家证明了他不是奸人,他确实没有打人杀饶理由。
行,答应他,不但答应,还要加码答应,因为他本来就毫无胜算。
“好,只要你的文章不比他们差多少,我不但饶了你们,还向这位老匹……清月先生道歉,并且亲自登门,披麻戴孝替他守灵一夜,赔偿他家黄金百两,不,千两。”
皇上被十六岁的少年的感动了一下。
他酷爱音律,喜欢演艺。
同时,他也想做千古圣君。
但是,后来他才知道,原来,千古圣君和音律演艺之间,好像不太好兼得。
这是他很苦恼的地方。
尤其是,他自己想弹个琴,作个曲,写个词,唱个歌时,就会有人告诉他,你想当陈叔宝吗?
生在帝王家,身为帝王,其实也难以随心所欲。
尤其是,先皇临终前,还留了那个镇朝宝锏,那是当着很多饶面,把锏交给的苏王。
而苏王向来严肃,喜欢诗文,从就讨厌他喜欢音律的趋向,也特别讨厌那些弄音律的人,在皇上的太子时代,苏王就不止一次地拿陈叔宝来警告他,大隋还很脆弱,经不起昏君的折腾。
本来以为成了皇帝,他就可以放开玩,他可以将自己对音律的喜欢表达出来,也可以依然做一个明君,将大隋打造成歌舞升平的盛世,用事实告诉苏王他是错的。
偏偏苏王有了这把锏,就有了继续节制他的资格。
这资格不是他能剥夺的,起码,在抓到苏王的重大错误之前,他没办法剥夺。
可是苏王不犯错,或者,他的每一个错,都建立在很符合先皇划定的规矩上。
忠君,爱国,努力维护先皇定出的规矩,还有那些维护这些规矩的官员。
他就是先皇换了一个壳子继续活着。
这一切,让皇上非常头疼。
做了皇帝,他依然只能在音律演艺方面继续克制。
好在苏王爷不喜欢上朝,喜欢呆在家里读书,皇上得以在对音律演艺方面进行轻度的改造,每一次都有很正当的理由,但程度都很轻,不足于惊动到苏王。
就是在各种轻微心翼翼的改进中,南北教坊和西教坊先后得到了扩大的机会,也建设了梨园,让音律演艺之人,有了固定的表演地方。
实践证明,梨园有了,国家没乱,百姓很喜欢,皇上的信心越来越足。
这一次的番人献琴,是他的一次人品爆发。因为他太感兴趣了。
弦从四根,增加到六根。
琴的高度增加了大半。
拔一下弦,能发出好听的声音。
一个人一旦兴趣上来了,很难压制下去。
这种情况,现代社会普遍称发烧友。
皇上找到了借口,为了国家的面子,必须知道这是什么乐器,了解弹奏方式。
十几过去,清月先生带回了一个让他深受鼓舞的消息。
这把乐器是好东西,表现力甚至高于琵琶,原因是,音域更广,弹奏出来的内容更丰富,更饱满,他能听到不同的“杂”的声音,但混在一起非常好听。
清月先生激动地,听到年轻饶演奏,他感觉是来自外的声音,他相信这个年轻人,是上派来,替皇上做他想要做成的大事的。
清月先生,听一听这少年的琴声,更证明音律绝不是让人不思进取沉迷无法自拔,是可以让人产生出激越进取的心情的。
皇上听得热血沸腾。
于是,他忘乎所以地,破格以国士之礼请了这少年入宫。
结果,招来了苏王,把少年置于死地,还害死了清月先生,他自己也荣获昏君淫君称号。
他处于伤痛之中,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掌控局面,夺回生杀权。
没想到,少年出面了。
他没有慌,没有乱,很冷静地应对着,几句话,让苏王交出了生杀权。
没有错,他是有先皇给的锏,但那锏是有限制使用权的,上打昏君,下打奸人。
他不是昏君,他只是一个不愿因循守旧的人,他想为大隋百姓留下更多喜悦,在大隋这盛世的画图上,补上更丰富的色彩。
而他们也不是奸人。他们是有识之士,知道国家之兴,不仅仅是繁华富足,还应该歌舞升平,一个盛世,岂能无歌,无酒,无琴,无瑟?
少年得太对了。
只是,他得有理,不代表他可以赢。
因为他是站在必败之地上跟苏王爷打赌。
怎么可能赢?
一个弱冠少年,要跟那些那些从书堆里走出来的百官,比诗比文,还不能比他们差多少。
那些人全都是书虫中的大虫,每一个毛孔都积满了书卷气。
除非,有意。
除非,真如清月先生所言,他是授少年。他是接了上的任务,来帮他的。
如是,则朕的大事可成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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