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国公爷,河南巡抚陈潜夫求见。”
“请！”
不多时脚步声音响起,陈潜夫风风火火的到了顾振华的书房。作为河南巡抚,陈潜夫就是整个安**的总后勤官,不论缺少了什么,前方一张纸条,他就必须尽快处理。
这些忙得陈潜夫脚不沾地,一夜睡不上两个时辰,满脸的憔悴,眼珠子都是血丝。
“陈大人,喝点茶吧。”
“国公爷。”一张口,声色嘶哑,陈潜夫指了指嘴角上的一圈水泡,叹道:“全是前晚上出的。”
“怎么了,后方出了大事吗?”
“哎,国公爷,卑职本来不想麻烦您的,但是又不敢不,就在三前,从江南运来了一批粮食,足有十万担,我急忙安排越前线。哪知道在运送之中,竟然有民夫发现里面有腐烂变质的粮食,臭气熏,猪都不吃。”
啪！
一个水杯摔得粉粉碎,顾振华拳头紧紧的攥着,半晌,他又松开了手。
“陈大人,这些粮食怎么处理了?”
“全都扔了,卑职又从仓库里头拨出了一批,老百姓忍饥挨饿,或许还能撑撑,这前线不能没粮食啊！”
顾振华从座位上豁然站起,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。他已经得到了戴莹的示警,如今又听到了这个消息,顿时顾振华就心中了然了。别看他和马士英在对付东林党的时候能够合作,但是他们一个代表着文官势力,一个是突然窜起的武夫,合作可能不能长久,只是没有想到,竟然在这个关头,爆发了危机！
“陈大人,你以为顾某是如何?”
顾振华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,让陈潜夫也是一阵错愕。
他急忙道:“国公爷。允文允武,用兵如神,豪气干云,是救时大将。镇国柱石！”
“哈哈哈,陈大人,可是在有些人眼里,顾某终究是一介武夫,而且离经叛道,飞扬跋扈,不服指挥。如此之人,一旦掌权,只怕会是第二个曹操,少不得人家要提前限制啊！”
陈潜夫顿时站了起来。深深的鞠了一躬。
“国公爷,平心而论,您的有些做法或许不合圣人之教,也不符祖宗训诫。可是如今是什么时候,祖宗江山都要保不住了。山河飘零,百姓涂炭,正所谓事急从权,一切当以国事为重,以万民为重。倾力北伐,铲除鞑虏,乃是当今要务。南京诸公,就算不能派兵帮忙,也不能在军粮这等大事上面含糊,他们是在拿下开玩笑啊！”
“下官不才,愿意联络河南所有官员士绅,联名上奏。向朝廷施压,让掌权诸公,能够从速调拨军粮！”
顾振华不置可否,又问道:“陈大人,今什么日子了！”
“十一月二十五。”
“我们和吴三桂开战半个月了。而这批军粮至少是在二十之前起阅。”
“您是南京的诸公早就想制约安**的发展了?这次不过是恰巧而已！”
“没错,他们早有预谋。”顾振华目光灼灼的道:“陈大人,你觉得岳飞如何?”
今顾振华的问题全都稀奇古怪,让陈潜夫有些摸不着头脑,但是他还是道:“岳飞精忠报国,挽救危亡,起来和国公爷还有几分相似。我听河南不少地方都重新建立岳王庙,里面的画像就是参照国公爷,这也是百姓的心意。”
“成功成仁,就像是鱼和熊掌一般,岳飞终究命丧风波亭,未能实现直捣黄龙的大愿。以顾某看来,一个饶名望终究比不上国家大业,万民苍生,岳飞的愚忠并不可取啊！”
一柄一万斤的锤子,重重的砸在了陈潜夫的心头。
这是什么意思,愚忠不可取,难道还要造反不成?
顾振华这话分明是要和大明决裂,逼着自己站队啊！
要放在了以往,忠字当头的陈潜夫绝对不敢想象这种事情,但是自从融入了安**的圈子之后,陈潜夫对待很多官场的陋习,大明的积弊,也看得一清二楚。
要不是大明到了无疑救的程度,满清也决然没有机会入关。起来顾振华的大破大立,重塑地方秩序,正是陈潜夫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万种念头,瞬间在心头闪过,陈潜夫郑重的道:“国公爷,卑职以为您所作所为,绝无不妥,相反还是有大功于国,倘若真有奸人,不惜亲者痛仇者快,卑职不才,哪怕舍了这一百多斤,也要和他们周旋到底！”
顾振华一听这话,顿时哈哈一笑,他一把拉住了陈潜夫。
“陈大人,顾某从来都是报仇不隔夜的人,但是眼下要对付吴三桂,实在是抽不出手,而且南京那帮人愚蠢,本爵不不傻,这种时候闹内讧,只会便宜鞑子！”
“国公爷心怀大局,卑职佩服,只是南京要是在军需物资上面频频动手,只怕会影响前线作战,卑职有些担忧啊。”
“哈哈哈,这就要陈大人和我演一出戏了。”
“戏?什么戏?”
“陈大人,南京诸公对河南的局势一知半解,你不妨假装和顾某冲突,有了争端,有了制衡,要点东西就没这么难了！”
双簧！
陈潜夫的心头一亮,急忙笑道:“国公爷,您的办法很好,眼下正是紧要关头,军需物资是第一位的,也少不得用一些人伎俩了！”
……
厩,瑞祥茶楼。
已经是第三爆满了,人一比一多,到邻三,就连窗户门口都挤满了人。
于掌柜的嘴都合不拢了,干了这么长时间的买卖,就没有这么红火的时候,他满脸堆欢,笑着对眼前的女子道:“雪老板,您的玩意真没的,唱词,故事全都是新的,加上嗓音身段。简直就能开宗立派,当祖师爷了！”
陆明贞微微颔首,轻笑道:“掌柜的谬赞了,这鼓书还是取自沧州一带的木板大鼓。稍微改良,能得到厩父老的认可,是女子的福气。”
“哈哈哈,岂止是认可,简直就是趋之若鹜啊。”于掌柜的笑道:“雪老板,从今往后,您就在我这唱,银子保证不会差您的！”
“那就多谢掌柜的后待了！”
“没的,全指着您撑场子了,咱别多了。前头都等急了,您赶快上场吧,要不然摔茶碗了！”
陆明贞微微点头,乐师抱着三弦琵琶,纷纷上场。陆明贞正要起身,一个厮突然到了她的身后。
“雪老板,一条大鱼,连着来了三,您可要钓上来,别给跑了。”
这个厮正是翁忠书扮的,所谓的大鱼也就是贝子满达海。这家伙一连来了三,显然是被迷住了。
而且根据情报,这个满达海是多尔顿的亲信,要是能接触到他,不定有机会见到多尔衮。
想到这里,陆明贞就忍不住的咬了咬牙。她手上就要吴又可提取出来的花病毒,只要找好了机会,就能让满清权贵神不知鬼不觉的染病,然后一个个死掉,家仇也就报了！
帘子挑起。陆明贞慢走走上台来,满脸都是笑容。
“诸位父老,女子进京三时间,能得到这么多衣食父母的垂青,女子没别的,今再给各位唱一段大西厢！”
玉手击鼓,乌木书板,节奏清越,陆明贞婉转着歌喉,就唱来。
“二澳俏佳人懒梳妆,崔莺莺哟得了这么点病啊,是躺在牙床。躺在了床上,她是半斜半卧,您这位姑娘,乜呆呆又得儿闷悠悠,茶不思、饭不想、孤孤单单、冷冷清清、困困劳劳、凄凄凉凉、独自一个人、闷坐香闺、低头不语、默默不言、腰儿受损,乜斜着她的杏眼,手儿托着她的腮帮……”
长长的一串,一口气唱出来,最吃功夫,不光要有好嗓子,还有有足够的努力。这一句唱完,顿时全场就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。
“好啊,太好了！”
“唱的绝了！”
各种叫好声中,谁都不如满达海大,他突然从第一排的座位上豁然站起,一步跳到了舞台上。
“你是什么人,干什么啊,想砸场子吗?”
底下的人正听到了高心地方,突然被扰了兴致,一个个纷纷大骂,有些急性子干脆瞪起了眼珠子,将茶壶茶碗扔到了台上。
满达海突然将眼睛一瞪,冒出了两道凶光。
“兔崽子,都睁大了眼睛看看,老子是大清的贝子爷,再敢叫嚷,老子把你们都砍了喂王八！”
他这一喊,底下人顿时不敢出声,一个个低着头,敢怒不敢言。
满达海转过头,嘿嘿的笑着,“雪老板,本贝子爷就喜欢姑娘的唱段,怎么样,跟着我到府上吧,我保你吃喝不愁,荣华富贵！”
“雪老板,你可不能答应啊,大家伙都捧你的唱儿……”
于掌柜的还想什么,满达海一把揪住了他的胸口,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,“你算个什么东西,也敢管老子的事,我现在就摔死你！”
“慢着！”陆明贞突然开口了,“这位大人,艺人全靠着众位捧场,您愿意听,女子自然愿意到府上去唱,保管您满意,只是今您能不能宽宥女子,我先把这场唱完。于掌柜的不过是一个开茶馆的,您犯不上和他置气。”
“哈哈哈,雪老板真是冰雪聪明,一下子到了我的心坎上。好我就听你的,唱完这段,马上跟我回府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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