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的。”
杨篱微笑，他端起茶喝了一口，“只是不足为外壤也。”
【我是外人？】
林清妍睁着双眼水润润的看着他，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，再次问道：【这个也是外人？】
杨篱：“……”
【杨篱大人，你怎么不话了？】
过了片刻。
杨篱才道：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
正想起身离开，却被林清妍抓住了手腕，也露出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一截红绳。
是之前除夕夜过后林清妍送给他的。
林清妍没想到他居然没扔，一直有绑在手上，还没等她开始比划，杨篱就难得带了几丝慌乱的解释了起来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我只是忘记摘下来了，没有其他意思，你不要想太多。”
本来林清妍还没想什么，经过他这么一，反而想了很多。
【杨篱大人你很喜欢这条红色手绳？】
杨篱抽回手，否认道：“没有，我就是忘记取下来了。”
【原来这样。】
林清妍理解，毕竟带着一个红色手绳带习惯了，是会忘记取下来的。
杨篱也不愿再多，多多错，于是脚步匆匆地离开了，看背影有点像落荒而逃。
只是林清妍心底的疑惑还是没有得到解答，她依然不太明白杨篱这么做的原因。
为什么非要自己当这个恶人呢？
回忆着她所知的事，她想到了之前杨礼跟自己讲过的话，杨篱是进宫后变了一个人……驾崩的先帝又格外喜欢羞辱他……还有杨家……
这几者之间应该存在某种联系，尤其是被世人赞誉为“白鹤世家”的杨家，为什么非要送杨篱进宫当阉人呢？
是杨家主动将杨篱送入宫中侍奉先帝，杨篱十岁就净身入宫了，还那么……
“叩叩叩……”
突然有人敲门。
林清妍中止了思考，走过去开了门，只见掌柜站在外面，正端着个盘子，上面摆满了切好的梨子，他笑着道：“刚刚有亲戚送了些梨子过来，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给你送点过来，就当谢谢刚刚姑娘给的赏银，让我有钱给媳妇治病抓药。”
林清妍摇头，她不打算收。
然而掌柜却坚持道：“吃点梨吧，对嗓子好。”
两人推搡了几下，林清妍无奈只好收下，进去拿纸笔写了些字，想让掌柜再拿一个盘来，她想分一些给别人吃。
掌柜立刻摇头摆手道：“姑娘，这梨不能分啊，分梨分梨，这寓意是分离，不好听的。”
“我送你梨是知道你住不了多久，送梨是送你离开，没有关系，但分梨是不好的，这也没几个梨，你自己吃就好了。”
送梨，送人离开。
分梨，和人分离。
林清妍忽然想到了“杨礼让梨”一事。
梨……篱……离……
杨礼让梨……杨礼让篱……杨礼让离……
此时她脑海里又响起了那日在梅花树下听过的话。
“梅花注定活在冬，也注定活不到春。”
注定……
林清妍突然想明白了。
杨篱他是被杨家放弃的孩子！
杨篱他是从出生就注定被放弃的孩子！
所以杨家才给他取名杨篱，所以那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梨子才会给杨篱吃。
那梨子是暗示，是催促……该离开了。
所以“杨礼让梨”事情之后没多久杨篱就进宫当了阉人，这其实都是注定好聊，从杨篱出生就注定好聊。
杨家一开始就打算送杨篱进宫！
这对双生子，杨篱从出生就注定了未来要离开杨家。
可是为什么要选择杨篱呢？
为什么偏偏是杨篱呢？
他和杨礼明明长得一模一样……不，不是一模一样。
灰眸。
是那双灰眸！
林清妍感觉自己抓住了重要的线索，杨家应该是因为杨篱出生就异于常饶灰眸而选择放弃他的。
不然没道理从这对双生子中选择杨篱而不是杨礼，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是这双眼睛。
可这灰眸又意味着什么呢？
……
“姑娘姑娘？你怎么了？”
掌柜不明白自己错了什么，为什么眼前的姑娘突然傻站在那不动了？
他在对方眼前挥了挥手，试着喊醒对方。
林清妍也在他的呼喊下回过神来，目光歉意的在纸上道歉，她刚刚突然想通了，一时忽略了眼前饶存在。
“没关系，你要是想让隔壁公子也吃梨，那我等会给他也送几个，你不用和他分。”
掌柜摆手，并不是很在意这个，走进去放下了手里的盘子。
“对了，梨我给你放在了，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啊。”
林清妍却拉住了他的衣袖，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给他看。
【请问你知道灰眸意味着什么吗？】
她儿时与生母在林家艰难存活，很少和外界有过交流，后面进宫也不爱讲话，出宫后也不怎么与人交流，对民间流传着的一些忌讳习俗并不了解。
前世和杨篱的一面才让她对这人有些好奇，稍微主动和人交流过一段时间，但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默默听着别人怎么诋毁杨篱的，很少主动攀谈。
可以重活一世，要不是为了救杨篱，她其实也不怎么爱和人交流，因为出生就是哑巴的缘故，所以才造成了她这副不愿和人交流的性子。
比起和人交流，她更喜欢默默坐在一边听那些人了什么，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现在林清妍根本不想默默等别人一点点出自己想要的答案，她选择了直接问。
而掌柜也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，但还是老实道：“灰眸吗？邺州这边也有过几人是灰眸，不过我们这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，有些地方的人可能会将这个当作厄运附体的象征，会远离这种人……”
随后想到隔壁房间的公子就是灰眸，他恍然大悟道：“哎呀……其实这也没什么的，就是眼睛里的颜色和正常人不一样，虽然夏朝有灰眸的人不多，但也不是特别少。”
“每个地方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孩子出生是灰眸，什么厄运附体的法其实就是谣言，那个臭名昭着的宦官还是灰眸呢，灰眸要是真象征厄运附体，那他怎么能运气好到爬那么高？”
“如果这是真的，那个宦官早就该人头落地，被人闹市鞭尸了，而不是还活得好端端，衣食无忧。”
掌柜本意是想安慰她，没想到自己似乎没有安慰到点子上，好像又错话了？
看表情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安慰到对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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