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明枝洗了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,站在二楼栏杆前望着被烧掉的院子。
水龙队已经到了,这会儿火势已经了,只是那院子,已经烧的没剩多少了。
姜玉书在转角处顿了顿,这才继续抬脚朝姜明枝走去。
“长姐。”
听见一声柔柔的长姐,姜明枝有些意外,扭头看去,就见姜玉书一身青绿色春衫,朝着自己走来。
青棠在指挥丫鬟们收拾按照姜明枝的习惯重新布置过后的屋子,瓶儿正在给姜明枝擦头发,暗处窸窸窣窣的草虫声传来,若不是远处浓烟滚滚,夜色很是静谧。
“这么晚了,怎么还不睡?”
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隐约有两三分相似的少女,姜明枝声音柔和地问道。
方才楼下发生的事情,她怎么会不知道。
也不知道是她这个亲妹妹本就性子软弱,还是被冯氏养成这样的,一个嫡姐,也能让人给欺负到这个境地,实在有些稀奇了。
“长姐,我……”姜玉书看着姜明枝,眼眸发酸,鼻子一红就有些不出话来。
“好端赌,哭什么啊?”
姜玉书眼泪倏然落下,姜明枝有些猝不及防。
“是我没用,让长姐这些年受苦了。”
姜明枝听着,心中有些动容,只是看姜玉书在这府中的处境,她即便是有心,怕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“好了,这事儿不怨你。”姜明枝伸手,替妹妹抹去眼角的泪,“你年纪尚,在家中又无人庇佑,这些事不是你能做主的。”
姜玉书看着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的长姐,心下漫过不清的情绪。
姜荣清此时却是气急败坏,上好的官窑青盏被他摔得粉碎。
“一个下人,也敢仗着王家的威势在我府上撒野了,真是当着下都是他王家的不成!我看这把火,不定就是这傻子放的,真是祖先不佑,竟然让我们府上出了这样的孽障!”
一旁的冯氏捏着帕子,眼角眉梢透着畅快。
她还就是喜欢看侯爷和王家这些戏码,闹得越难看才越好呢!
“侯爷,您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,都是妾身出身不好,否则侯爷哪里还用看王家的脸色啊!”
冯氏面色戚戚然,拿帕子压了压眼角,一脸伤心状。
姜荣清重新接过一盏茶,手止不住发抖,险些气得再次砸了茶盏。
冯氏娘家确实是势弱了些,和王家是没得比的,不过冯氏这些年是一心一意为着侯府着想,姜荣清想到她一片苦心,这才收了火气。
冯氏见状,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,展颜笑道:“侯爷也别气,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姑娘,如今既然她这病都好了,我们也该把两个孩子的亲事提上日程了。”
这个让他被耻笑多年的女儿,姜荣清是一也不想多看的,闻言点点头,“此事是该赶紧办了,只是她这时好时坏的疯样子,委屈你娘家侄儿了。”
冯氏掩口而笑,顺势倒在姜荣清怀里,柔声柔气道:“侯爷的是什么话,妾身既然与侯爷是夫妻,夫妻一体,侯爷的烦恼就是妾身的烦恼,能为侯爷分忧,妾身就是刀山火海也愿过的!”
夫妻俩相拥一处,好一番云雨方才罢休。
已是夜深人静,姜明枝却没有睡意。
她在想事情,瓶儿今晚值夜,就睡在床边脚踏上。
听见瓶儿翻身的动静,姜明枝想了想,问道:“瓶儿,二姐在府中,一向是如此好话的吗?”
瓶儿本就没睡,闻声骨碌碌坐起身来,“姐,您是二姐啊。”
她想了想,答道:“二姐是府里最好话的主子,虽不如您和三姐姿容出色,却最是和顺可亲的。”
起和自家姐一母同胞的二姐,瓶儿皱了皱眉,一边思索一边道:“只是二姐素来和清辉院那边亲近,与三姐比您还亲近。”
这倒也不是什么挑拨的话,这两个,姜明枝从前做瑾王妃的时候,也曾在宴会上见过几次,那会儿见元夫人所出的姑娘,和这位继室所出的姑娘如亲姐妹一般,还觉得冯氏对两个姑娘该是一视同仁的。
只是看姜玉珍对待姜玉书的样子,她就觉得,这些怕都是表象罢了!
若是姜玉书为了求生存,和冯氏亲近,倒也得过去,毕竟长姐痴傻,又无长辈庇护,这锦衣侯府她无人可以依仗,只能巴结冯氏,求她以后能在议亲的时候个好人家,倒也合情合理。
想到一个堂堂嫡姐竟然要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,姜明枝对这个妹妹,也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之心。
起长辈,姜明枝想了想,“我父亲,是不是还有一个嫡母?”
瓶儿打了个哈欠,鸡啄米似的点点头:“老夫人在定州祖宅呢。”
德安二十三年,三月初九,瑾王府纳侧妃,请了汴京城公卿伯爵和一众有脸面的人家,锦衣侯府也在粒
正妃周岁欢“病故”不过月余,瑾王府就迎接新人入府了,不免有人起瑾王薄情。
瑾王倒是聪慧,在一众宾客的眼前,以伤心正妻亡故而病为由,无法亲自迎侧妃入府,演了一出深情的戏码。
姜明枝几个锦衣侯府姐,跟随冯氏落座。
冯氏低声对身边的段妈妈了几句,似乎是不太满意瑾王府这个座次排序,姜明枝看了一眼,前头坐的竟然是四正品的大理寺少卿的内眷,难怪冯氏面色难看了。
“大姑奶奶原来这这里!”含笑的声音传来,侧身看去,就见一身石榴红银梅纹褙子,身量颇为丰腴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。
“二弟妹什么时候到的?”
见到娘家弟媳江氏,冯氏立即扫去不悦的神色,换上一脸端庄大方的笑容。
冯氏身边的丫鬟欠身行礼,喊着江大娘子妆安,其余姜家跟来的下人也跟着行礼,冯氏拉着江氏落座,“快叫你们家几个丫头与我们一起吧,正好咱们也话。”
江氏捂着嘴笑,落座后便问道:“姐夫呢?”
“他们去同瑾王道喜去了。”话间已经将周围的人都打量了一遍,见没人注意,这才低声道:“是病了不见客,可侯爷他们却不能不去拜见的。”
这话起,难免带了几分自得,江氏是熟知自己这个大姑姐的做派的,仗着自己嫁了侯门,每次回娘家都拿腔作势,她早习以为常。
江氏漫不经心地点头附和,目光却落在了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的姜明枝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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