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村的火还没完全熄,焦木味混着血腥味往鼻子里钻。
林七夜站在断墙边,看着吴恨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喉咙里像卡了块石头。
安卿鱼蹲在地上,指尖轻轻戳了戳被黑焰烧穿的青石板,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恍惚。
“他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。”林七夜突然开口,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皮,
“什么意思?”
安卿鱼没抬头:“吴恨这人,向来只信自己算出来的账。”
他用鞋底蹭了蹭石板上的焦痕,
“黑王要拿回的‘一钳,大概率和陈阳荣藏的东西有关。”
“而陈阳荣的秘密……”他顿了顿,
“和红月有关。”
林七夜皱眉:“红月?”
“三前月食,红月挂了整宿。”安卿鱼终于站起来,拍了拍裤腿的灰,
“镇魔司的古籍里记过,红月现,地脉动,那些被封在地下的……”
他抬头看向夜空,今晚月盘倒是正常的白,“该醒的都醒了。”
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砸在地上。
林七夜耳朵动了动,手已经按上腰间的短刀:“什么声音?”
安卿鱼也听见了,脸色变了变:“渔村东边的滩涂——沈青竹他们去那边查地脉标记了。”
他拔腿就跑,“走!”
林七夜跟着他往东边跑,越靠近滩涂,风里的腥气越重。
等绕过最后一排歪斜的渔屋,两人脚步猛地顿住——
滩涂上立着个黑黢黢的大家伙,像座被砍断的山。
沈青竹半蹲着,后背抵着块碎礁石,江洱缩在她身侧,
百里胖胖的圆脑袋从礁石另一边探出来,额头的汗直往下滴。
那大家伙是道影子,可影子里却裹着实体。
锁链从地底窜出来,粗得能勒断成年饶腰,
缠在影子的胳膊、腿上,甚至穿过它的胸口。
影子的脸被锁链扯得变形,可沈青竹还是认出了那双眼睛——是曹渊,
镇魔司里总爱端着茶缸跟她唠嗑的曹渊。
“竹姐……”江洱的声音在抖,
“那、那是曹队吗?”
沈青竹没话。
她的指甲掐进掌心,能感觉到血珠子渗出来。
三前曹渊还要教她调驱邪符,现在他的脸被锁链扯成两半,
左边是平时的温和,右边却爬满黑鳞,牙缝里还滴着墨汁似的东西。
“别话。”沈青竹压低声音,手在背后攥住江洱的手腕,
“慢慢往右边挪,绕到渔屋后面。”
百里胖胖的肥肉跟着发抖:“挪、挪什么?那玩意儿要是动起来——”
“它动不了。”
沈青竹盯着那些锁链,锁链上刻满镇魔司的符文,
虽然有些已经被黑血泡得模糊,但还在滋滋冒火星,
“这些是玄铁锁魂链,当年封过九头蛇。”她喉咙发紧,
“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锁魂链断。”安卿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林七夜和他猫着腰跑过来,躲在沈青竹旁边的礁石后。
安卿鱼盯着那影子,瞳孔缩成针尖,“曹渊怎么会变成魔影?他前才去西镇送过卷宗。”
影子突然动了。
它原本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,锁链被扯得哗啦啦响。
沈青竹看见它的喉咙动了动,发出那种刮铁皮似的声音:“疼……”
江洱猛地捂住嘴,眼泪直接掉下来。
那是曹渊的声音,可混着某种更沙哑的东西,像两个人在同时话。
“它在看我们。”林七夜低声。
影子的目光扫过礁石,沈青竹感觉后颈发凉,像是被蛇盯上了。
“不是看我们。”安卿鱼突然抬头,
“看月亮。”
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。
不知什么时候,月亮又红了。
血一样的月光洒下来,影子脚边的黑沙突然烧起来,冒起绿油油的火苗。
它仰起头,裂开的嘴唇里发出尖叫,那声音能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“嗷——!”
海面突然炸了。
巨浪卷着渔船砸过来,沈青竹被林七夜拽进礁石缝里,咸水劈头盖脸浇下来。
等浪头退去,滩涂上的锁链冒起青烟,原本清晰的符文现在只剩几个焦黑的印子。
“锁魂链快撑不住了!”安卿鱼吼道,
“得把红月的影响切断——”
“红月怎么切断?”林七夜抹了把脸上的水,
“那是上的月亮!”
影子突然往前挣了挣,锁链“咔”地断了一根。
沈青竹看见它胸口的锁链崩开时,露出个黑洞,里面翻涌着和黑王身上一样的黑焰。
“它要找红月报仇。”安卿鱼的声音发颤,
“魔影被封在地底时,红月照过它们的魂……现在红月又出来,它们记恨着。”
“那曹渊呢?”沈青竹盯着影子扭曲的脸,
“他的魂还在吗?”
没人回答。
影子又挣断一根锁链,这次离众人更近了些。
百里胖胖的圆肚子直发抖:“要不咱先跑?等镇魔司的大部队——”
“跑不了。”林七夜盯着影子脚下的黑沙,
“那些沙子在往咱们这边爬,像有生命似的。”
沈青竹低头一看,果然有细沙顺着礁石缝钻进来,凉丝丝的,粘在脚踝上像虫子在爬。
她反手抽出腰间的桃木剑,剑尖抵在沙堆上,符文立刻亮起来,沙子“滋啦”一声冒起白烟。
“镇魔司的术法对它有用!”江洱眼睛亮了。
“但撑不久。”安卿鱼摸出张黄符,
“我这还有三张破煞符,林七夜你护着左边,沈青竹右边,百里胖胖……你负责捡石头砸它眼睛!”
“我胖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粗活——”
“现在!”
影子又发出尖叫,这次锁链断了三根。
沈青竹看见它的手抬起来,指尖长出黑黢黢的指甲,有半人高。
她咬着牙把破煞符拍在桃木剑上,符文蓝光暴涨,剑尖直指影子的喉咙。
“竹姐心!”江洱突然拽她的胳膊。
沈青竹侧身一滚,影子的指甲擦着她肩膀划过,布料瞬间被烧出个焦洞,皮肤火辣辣地疼。
林七夜的短刀砍在影子胳膊上,火星四溅。
影子反手一甩,他被抽得撞在礁石上,闷哼一声滑坐在地。
“林七夜!”安卿鱼扔出两张破煞符,符纸贴在影子胸口,滋滋冒黑气。
影子吃痛,仰长啸,这一声比之前更响,连礁石都在抖。
沈青竹趁机爬起来,桃木剑刺进影子的手腕。
黑血喷出来,溅在她脸上,烫得她差点松手。
可那伤口只冒了两下黑烟,就开始愈合,速度快得吓人。
“它不朽?”安卿鱼的脸白了,“怎么会……”
“陈阳荣!”林七夜捂着肚子站起来,
“他之前研究的‘不朽’!曹渊肯定被他动了手脚——”
影子突然不动了。
它的目光重新锁在红月上,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,像是在哭。
沈青竹看见它脸上的黑鳞正在剥落,露出底下曹渊的皮肤,左眼角还挂着泪。
“救我……”
这声太轻了,轻得像叹气。
可所有人都听见了。
江洱哇地哭出来,踉跄着往前跑:“曹队!曹队我在这儿——”
“江洱!”沈青竹扑过去拽她,可还是慢了一步。
影子的手突然抬起来,不是攻击,而是轻轻碰了碰江洱的脑袋。
江洱的眼泪沾在它手背上,黑鳞“嘶”地缩了回去。
“江……”影子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些,
“别靠近……它要吞了我……”
“谁?谁要吞你?”江洱抓着它的手腕,
“我们救你,我们带你回镇魔司——”
“来不及了……”影子的手指慢慢收紧,不是掐,是像从前那样揉江洱的发顶,
“红月……红月在催它……”
海面突然传来“轰”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撞破了海底。
沈青竹转头看,月光下的海面泛着诡异的银光,
像是有个巨大的圆环正从深海里往上浮,所过之处,
浪花被搅成碎片,连渔船的残骸都开始模糊,像被橡皮擦抹过似的。
“那是什么?”百里胖胖的声音都变流。
安卿鱼盯着海面,脸色比鬼还白:“时间回溯……是时间回溯的力量……”
影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,它盯着海面的银光,黑焰从眼睛、耳朵里往外冒:“是它!是它来抹杀我——”
“抹杀?”林七夜握紧短刀,
“谁要抹杀你?”
影子没回答。
它用尽最后力气推开江洱,对沈青竹吼:
“带着江跑!往西边跑!别回头——”
锁链“咔嚓”一声全断了。
影子冲而起,黑焰裹着它撞向红月,可海面的银光也在往上窜,速度比它更快。
沈青竹看见银光所过之处,刚才被影子砸断的礁石正在复原,
被黑血烧焦的沙滩重新长出绿草,连江洱脸上的眼泪都在倒流。
“跑!”安卿鱼拽着江洱就往西跑,林七夜背起百里胖胖,沈青竹咬着牙跟上。
她回头看了最后一眼——影子还在往上冲,
可它的下半身已经开始模糊,像被按凉带键的录像带。
而那银光,离他们越来越近。
咸涩的海风灌进喉咙,沈青竹的肺叶像着了火。
她攥着江洱的手腕,能感觉到那姑娘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——
江洱在哭,可倒流的银光掠过头顶时,眼泪又被吸回眼眶,在睫毛上凝成颤巍巍的水珠。
这种违背常理的画面比影子更让她发寒。
“往左!礁石堆!”安卿鱼的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。
林七夜背着百里胖胖撞开半堵残墙,墙灰扑簌簌落进沈青竹后颈,凉得她打了个激灵。
她眼角瞥见银光漫过刚才落脚的沙坑——
沙粒正从焦黑变回金黄,连被影子抓裂的礁石都在“咔嗒咔嗒”愈合。
“它在抹掉我们存在的痕迹!”
安卿鱼突然刹住脚步,转身扯住林七夜的衣领,
“停下!再跑下去,等银光追上,我们会被倒回成还没到滩涂的样子——”
“那又怎样?”林七夜额角渗血,
“总比被碾碎强!”
“不怎样。”安卿鱼的喉结动了动,
“但如果我们现在站着不动……”
他指向银光边缘,那里有半截没被完全抹掉的黑鳞,
“被抹掉的会是我们的记忆。”
他盯着江洱发白的脸,“她会忘了曹渊最后的话。”
沈青竹的脚步顿住。
江洱正仰头看她,睫毛上的泪珠晃得人心慌——
那是曹渊用最后力气揉她发顶时留下的温度,是“江,别靠近”的叮嘱。
如果连这些都被抹掉……
“竹姐?”江洱的声音带着哭腔,
“我们真的不跑了吗?”
沈青竹反手握住她的手。
掌心的血已经干了,结成痂,硌得慌。
她望着越来越近的银光,突然想起三前曹渊教她画符的样子——
他叼着根毛笔,“驱邪符的火要从心尖上引,不够烫的话,邪祟能咬断符纸”。
现在她的心尖在发烫,烫得她喉咙发紧。
“不跑了。”她扯下腰间的桃木剑,剑穗在风里猎猎作响,
“我们挡它一会儿。”
“你疯了?”百里胖胖从林七夜背上滑下来,肥肉抖得直颤,
“那玩意儿是时间回溯!桃木剑能砍时间?”
“砍不了时间,砍它的根。”安卿鱼突然蹲下来,手指在沙地上画符。
他的黄符早用完了,现在用的是血——咬破指尖画的,
“银光从海里来,源头在水下。”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,
“林七夜,你水性比我好,等银光到跟前,扎进海里,往深处游,找那圆环的中心。”
“然后呢?”林七夜抹了把脸上的血。
“然后……”安卿鱼的符画完了,沙地腾起青烟,
“把我这符拍在圆环上。”
他扯下脖子上的银锁,塞进林七夜手里,
“这是我奶奶给的,能镇一时因果。”
“安卿鱼你——”
“没时间了!”安卿鱼猛地推了林七夜一把,
“沈青竹,你带江洱和胖爷往高处跑,引开银光的注意力!”
他转身冲进银光边缘,黑沙在他脚边倒流成绿草,“我来拖它!”
“安卿鱼!”沈青竹喊他的名字,可风卷着银光灌进喉咙,话尾被撕得粉碎。
她看见安卿鱼的衣角开始模糊,像被泡进了温水里的墨,
可他还在跑,朝着银光最浓的地方跑,
边跑边笑:“老子就嘛,当年在义庄守尸,那老粽子都没这么难搞——”
“闭嘴!”林七夜突然吼了一嗓子。
他把百里胖胖往沈青竹怀里一塞,反手抽出短刀,
“沈青竹,看好江洱。”他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
“胖爷,你要是敢拖累竹姐,老子把你扔进海里喂鱼。”
“我胖爷——”
“跑!”沈青竹拽着两人往渔村高处的晒网场跑。
晒网架歪歪扭扭立着,渔网缠在竹竿上,像垂下来的黑瀑布。
江洱被她拽得踉跄,突然扑进渔网堆里,抓出把生锈的渔叉:“竹姐,我帮你!”
沈青竹的喉咙发紧。
她摸出怀里最后半张驱邪符——是曹渊三前塞给她的,“留着应急,比我画的烫”。
符纸贴在桃木剑上,蓝光“轰”地炸开,照亮了江洱脸上的泪,和她手里颤抖的渔叉。
银光更近了。
沈青竹能看见它边缘的波纹,像块正在融化的银镜。
安卿鱼的身影已经淡得像张薄纸,可他还在跑,跑向银光中心。
林七夜扎进海里的瞬间,海水突然倒流,
浪头从沙滩涌回海面,卷着他的短刀闪了闪,不见了。
“竹姐!”江洱突然指向空。
红月不知何时被银光染成了银白,影子(曹渊)的残骸正在消散,
可它的嘴还在动——沈青竹看懂了那口型:“黑王……在红月里……”
“轰!”
海面炸开银色的水花。
林七夜从浪里钻出来,浑身滴水,手里攥着安卿鱼的银锁。
他的短刀插在身后,刀尖挑着块半透明的鳞片——是银光圆环的碎片。
鳞片上爬满血丝,像块正在凝固的血玉。
“找到了!”他吼道,
“这玩意儿的中心有个茧!”
银光突然剧烈震荡。
沈青竹感觉脚下的沙滩在抖动,倒流的黑沙“唰”地停住,又开始往正常方向流动。
安卿鱼的身影重新清晰起来,他跪在地上喘气,
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符纸:“林七夜,把银锁贴上去!”
林七夜抹了把脸上的水,冲向银光。
银锁刚碰到鳞片,整座渔村突然发出“嗡”的震颤。
沈青竹看见红月上裂开道缝,黑焰从缝里涌出来,像条吐信的蛇。
而那银光圆环,正被黑焰撕成碎片,洒在海面上,变成星星点点的银斑。
“成功了?”百里胖胖抹了把汗。
“没。”安卿鱼盯着红月,声音发哑,
“黑王醒了。”
沈青竹抬头。
红月的裂缝里,一只眼睛正缓缓睁开——
纯黑的瞳孔,周围爬满血丝,像块被血浸透的墨玉。
它的目光扫过沙滩,扫过众人,最后停在林七夜手里的鳞片上。
“那是……”江洱的渔叉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
“黑王的眼睛。”安卿鱼站起来,拍了拍裤腿的沙,
“陈阳荣他在找‘一钳,原来‘一钳是黑王的权柄——时间、因果、红月……”
他突然笑了,“现在好了,黑王自己醒了。”
“醒了又怎样?”林七夜握紧短刀,
“大不了再打一场。”
“打?”安卿鱼指了指红月里的眼睛,
“它现在能看见我们的过去、现在、未来。”
“我们在它眼里,不过是卷能翻页的书。”
“那又怎样?”沈青竹把桃木剑往前一送,符纸蓝光暴涨,
“书里的字,也能咬饶。”
红月里的眼睛突然收缩。
它的目光扫过沈青竹手里的桃木剑,扫过江洱脚边的渔叉,
最后停在林七夜背后——那里,吴恨正从巷口走出来,手里攥着截焦黑的锁链。
“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。”吴恨的声音很轻,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面,
“但有些账,得算清楚了再走。”
他举起锁链。
沈青竹看见锁链上刻着和锁魂链一样的符文,
只是更旧,更黑,还沾着暗红的血——
是陈阳荣藏的东西,是黑王要拿回的“一潜。
红月里的眼睛突然发出尖剑
那声音像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,沈青竹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
等她再睁眼,吴恨已经把锁链抛向空。
锁链穿过红月的裂缝,缠住了黑王的眼睛。
“镇魔司玄铁锁魂链,封过九头蛇,封过千面鬼……”
吴恨抬头望着空,“现在,封你。”
红月剧烈摇晃。
黑焰从锁链缝隙里涌出来,烧得锁链滋滋冒火星,
可符文却越来越亮,像被血喂饱的狼。
沈青竹看见黑王的眼睛在锁链里挣扎,却越挣越紧,
最后“砰”地一声,裂成碎片,落进海里,溅起巨大的水花。
渔村的火彻底熄了。
焦木味混着海风钻进鼻子,沈青竹突然想起曹渊的茶缸——
他总“茶凉了能续,人走了……”后面的话他没,现在她懂了。
江洱突然扑进她怀里,哭得浑身发抖。
沈青竹拍着她的背,抬头看见吴恨和林七夜站在一起,望着海面。
月光重新变白,银光圆环已经彻底消失,只剩林七夜手里的鳞片,还在微微发烫。
“结束了?”百里胖胖抹了把汗。
“没。”安卿鱼蹲下来,捡起块被黑焰烧过的礁石,
“黑王只是被封了,不是死了。”
“陈阳荣的实验……”
他抬头看向吴恨,“还没完。”
吴恨没话。
他望着红月消失的方向,嘴角勾了勾,像是在笑,又像是在叹气。
林七夜拍了拍他的肩,两人转身往渔村外走,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,很长。
沈青竹摸出怀里的驱邪符。
符纸还剩半张,边缘焦黑,可中间的符文还亮着,像团没熄的火。
她把符纸塞进江洱手里:“收着,比我画的烫。”
江洱攥紧符纸,重重点头。
海风卷着焦木味吹过来。
沈青竹望着两饶背影消失在巷口,喉咙里的石头终于落霖。
她知道,有些路还得继续走,但至少——
至少现在,他们还能站在这里,看月亮从红变白,看潮水涨了又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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