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堂里飘着饭材香气，龙五端着两盘刚打好的饭菜走回角落的餐桌，红烧肉的油星在盘子里微微颤动。
“吃吧。”
他将堆满肉材盘子推到牛面前，自己面前只留了份青菜炒肉。
牛的喉结动了动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。
龙五夹起一筷子青菜，余光却看见牛没有动筷。
男孩正用筷子心翼翼地将自己盘子里最肥美的肉块一块块夹起来，全部堆到龙五的盘子里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龙五皱眉。
牛抬起头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着心翼翼的讨好。
他比划了几个手势，又指了指龙五肩膀上的伤。
龙五的筷子悬在半空。
这个瘦得肋骨根根分明的孩子，自己饿得胃里能伸出手来，却把最好的肉全部给了他。
“傻子...”龙五声音发哑，将肉全部拨回牛盘中，“你吃，多吃点。”
牛固执地摇头，又夹起一块肉要往龙五碗里送。
“听我，”龙五俯身与牛平视，“你现在需要营养。等你长胖了，再请叔叔吃肉，好不好？”
牛看着他，终于乖巧地点零头。
“牛，”龙五放下筷子，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，“我不能带你回部队。”
男孩的身体明显僵住了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，指节发白。
“但是，”龙五继续道，“我想带你回我的老家。那里有我大嫂，还有个宝宝。你可以上学，可以...”
他顿了顿，“可以有个家。”
牛猛地抬头，瞳孔因为震惊而扩大。
他张着嘴，却发不出声音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回荡。
“愿意吗？”龙五问。
牛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，额头重重磕向地面。
龙五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额头，触手一片冰凉。
“不许这样！”龙五厉声道，将男孩拉起来按回座位，语重心长地。
“记住，在龙国，男儿膝下有黄金。你可以感激，但不能轻贱自己。”
牛像是明白了什么，死死抓住龙五的袖子，用力点头。
·········
训练场上尘土飞扬，黑狼正在指导新兵进行格斗训练。
龙五站在场边看了会儿，等一轮训练结束才走上前。
“黑狼。”
黑狼抹了把脸，跟着龙五走到场边的杨树下。
树荫里，龙五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。
“我明带牛回老家。”龙五开门见山，“这几基地就辛苦你了。”
黑狼刚拧开矿泉水瓶，听到这话手一抖，确认道：“决定了？”
龙五点头。
黑狼盯着龙五看了几秒，
他拍拍龙五的肩，“去吧，营地有我。那孩子...确实需要个家。”
龙五点点头，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。
········
第二清晨，军用吉普已经等在营房外，龙五跟牛陆续坐上了军车。
吉普车驶出军营大门时，牛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迷彩围墙，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，暖融融的。
道路两旁的杨树飞快地向后退去，牛趴在车窗上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闪过的风景。
四年来，他第一次不是为了逃命而坐在车上。
没有枪声，没有哭喊，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自由的风。
“我们这是去哪里？”牛在龙五手心里写字。
“先去军区总院，”龙五回答，“给你检查嗓子。”
牛的眼睛亮了起来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。
车子驶过一片麦田，金黄的麦浪在风中起伏。
牛突然觉得鼻子发酸。
一个月前，他还在非洲的废墟里捡发霉的面包屑，现在却坐在温暖的车上，身边是愿意给他一个家的人。
这一定是上看他太苦了，才施舍的一点怜悯。
他偷偷看向龙五的侧脸，阳光在那道坚毅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，像一个神圣的战士。
牛在心里发誓，一定要报答这个男人，用他的一生。
军区总院比牛想象中还要宏伟。
白色的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。
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医生迎上来：“是龙队长吧？我是耳鼻喉科的张主任，林首长已经跟我了情况。”
“麻烦了。”龙五感谢地道。
检查室里，冰冷的器械让牛浑身紧绷。
龙五站在一旁，手搭在他肩上：“放松，很快就好。”
张主任用内窥镜仔细检查了牛的声带：“确实是药物腐蚀造成的损伤，但不是完全没有希望。”
龙五的背不自觉地挺直了：“能恢复多少？”
“通过医治和训练，简单的话应该没问题，”张主任摘下器械，“但音色和流畅度会受影响，不可能完全恢复正常。”
“不过需要很多练习，会很辛苦。”
龙五微笑着：”我明白了，谢谢医生。“
牛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，他跳下检查床，对着张主任深深鞠躬，激动的笔划着谢谢。
医生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，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练习，牛用力地点点头。
·······
龙五带着药物跟牛离开了医院。
长途汽车在镇上的站停下时，夕阳已经西斜。
龙五拎着行李，牵着牛走下汽车。
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镇，感受到了温暖的生活气息。
龙五没有马上带他回家，而是带着他去剪了个头发，然后再去买了几套新衣服，这才带着他踏上归家的路。
走出服装店时，牛已经焕然一新——清爽的发型，整洁的衣服，连走路都挺直了腰板。
“走，回家。”龙五拎着购物袋，向镇子外走去。
通往村子的是一条田间路，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。
夕阳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，一大一。
偶尔有骑着自行车或扛着农具的村民经过，都会热情地打招呼。
“五回来啦！”
“五啊，这次休假多久？”
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大叔特意停下来：“五，上回多亏了你，把那伙偷狗贼送进局子。这半年村里一条狗都没少过！”
龙五笑笑：“应该的。”
大叔的目光落在牛身上：“这娃娃是...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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