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灯摇曳,昏黄的光晕在斑驳墙面上投下三道扭曲晃动的影子,宛如鬼魅共舞。
房间狭潮湿,霉味混着木柴未燃尽的焦香,在空气中若隐若现。
加尔文蜷在门边草席上,手中还压着那本残破古籍,鼻息轻缓;流沙则睡在角落木床,呼吸平稳,脸颊尚带血色,像是沉浸于一场久违的安眠。
陈万辉闭目盘坐,体内雷电之力如江河奔涌,压制着胸口不断灼烧的深渊印记——那痛感如同烙铁贴肤,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神经。
突然——
那个声音,如同九幽之下的魔咒,冰冷刺骨,直透神魂!
“下一个目标……是她。”
“谁?!”陈万辉猛地从床榻上弹起,体内的雷电之力轰然震荡,几乎撕裂经脉。
他双目赤红,死死盯着虚空,仿佛要将那声音的源头揪出、撕碎!
耳畔嗡鸣不止,心跳如战鼓擂响,指尖不受控地迸出细电弧,“噼啪”作响,在寂静中格外惊心。
“她”是谁?
这念头如惊雷炸开,震得他神魂剧颤。
目光瞬间扫向房间另一侧——流沙仍蜷缩在简陋木床上,但原本红润的脸颊已悄然褪成青白,唇角微颤,额角渗出细密冷汗,仿佛正深陷某种不可见的噩梦。
被子微微起伏,却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,像是身体在无意识地抵抗什么。
是流沙!
深渊竟然将目标锁定在了流沙身上!
一股暴怒与恐慌如岩浆冲顶,比以往任何一次危机都更猛烈地攫住他的心脏。
胸口的深渊印记骤然炽热,皮肤下似有无数虫蚁爬行,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那低沉的呢喃再度清晰响起,带着残忍的戏谑:“是她……就是她……”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针扎入耳膜,又顺着脊椎爬进脑海。
“混账东西!”陈万辉低吼,额头青筋暴起,牙关紧咬,雷光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,强行压下那股源自深渊的躁动与杀意。
掌心按在地面,触感粗糙冰冷,木板缝隙间渗着夜露的湿气,这细微的实感让他勉强维持清醒。
“怎么了,万辉?”加尔文被惊醒,揉着惺忪睡眼坐起,草席发出窸窣声响。
他一眼便察觉陈万辉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,如风暴前的压抑,令人窒息。
“你……状态不对。”
陈万辉深吸一口气,鼻腔灌入冰冷潮湿的空气,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——那是深渊生物残留的气息,像腐烂的铁锈混着淤泥。
他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:“深渊……它告诉我,下一个目标是流沙。”
“什么?!”加尔文脸色骤变,睡意全消。
他迅速起身,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回响,走到流沙床边蹲下。
伸手探她手腕,触感冰凉,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。
眉头紧锁:“这……太快了!我昨晚翻阅古籍时看到记载——‘深渊择主,必经蚀魂三夜,方可转印’。可现在距离你被标记还不到十二个时辰!”
“它在催促我,或者,在逼迫我。”陈万辉眼神森寒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臂上符文,那纹路隐隐发烫,“那些黑袍人,很可能就是深渊意志的执行者。他们昨晚行动失败,激怒了幕后的东西。”
加尔文沉吟,手指无意识敲击古籍封面,发出轻微“嗒嗒”声:“如果深渊真将流沙视为下一个‘宿主’备选,或是献祭容器……那情况就极其棘手。我们对它的规则知之甚少,更不知它会以何种方式侵蚀她。”
“不管它想用什么方式,我都不会让它得逞!”陈万辉斩钉截铁,眼中电光吞吐,映照出墙上跳动的阴影。
他走向窗边,指尖触到窗棂,木头冰冷粗糙,覆着一层薄霜。
他用力推开一条缝隙,凛冽夜风灌入,吹得衣袍猎猎作响,发丝狂舞,也让他头脑稍清。
镇依旧死寂,听不见虫鸣犬吠,连风掠过屋檐的声音都显得空洞诡异,仿佛整座镇子已被抽离生气,化作一座巨大坟墓。
远处教堂尖顶隐没在浓墨般的夜色中,轮廓模糊,如同巨兽伏卧。
“那些黑袍人……他们称我为‘宿主’,语气狂热。”陈万辉低声回忆,耳中仿佛又响起那整齐划一的诵念声,“他们不是研究深渊,而是崇拜它。渴望成为它的一部分,甚至掌控它。”
“崇拜深渊?”加尔文打了个寒颤,手臂泛起鸡皮疙瘩,“那是疯子!深渊是毁灭与混乱的化身,任何试图驾驭它的,终将被吞噬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但这解释了为何他们会盯上你……以及,为何如此急切地转移目标。”
陈万辉的目光再次落回流沙身上。
她眉头紧蹙,睫毛微微颤动,像是被无形之手拖入深渊梦境。
他心中一痛——这个无辜的女孩,因自己而卷入这场致命漩危
“加尔文,你继续研究那本古籍,看看有没有隔绝侵蚀、保护普通饶方法。”他声音疲惫,却如铁铸般坚定,“今晚,我守着流沙。”
“那你呢?”加尔文担忧地看着他,“你体内的印记……”
“我还能压制。”陈万辉打断,掌心雷光微闪,驱散一丝阴冷,“至少,在她安全之前,我绝不能倒下。”
夜,愈发深沉。
油灯“啪”地爆出一朵灯花,火光骤暗,三人影子猛然收缩,又缓缓拉长。
一阵寒风吹进门缝,纸窗哗啦作响,像有人在外轻轻拍打。
远处某户人家的狗吠了几声,旋即又被死寂吞没。
陈万辉盘膝坐在流沙床边,双目微闭,看似调息,实则心神高度戒备。
体内雷电之力如猛兽蛰伏,随时准备暴起。
深渊印记持续灼痛,低语声时断时续,如跗骨之蛆:
“放弃吧……你护不住她……”
“杀了她,你就能解脱……这是唯一的救赎……”
“她的灵魂纯净,正适合承载我的降临……而你,可以成为见证者……”
每一句都精准刺入心底最脆弱处。
陈万辉猛地睁眼,眸中电光炸裂,将蛊惑之声暂时驱散。
冷汗顺颊滑落,滴在衣襟上,洇开一片深色痕迹。
他再看流沙——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,唇角竟凝了一丝暗红血痕,像是咬破了口腔。
不安如藤蔓缠绕心脏,越收越紧。
黑暗中,他仿佛感知到无数双眼睛在窗外、在墙角、在虚空深处窥视,等待他意志崩塌的一瞬。
那些黑袍人,会善罢甘休吗?
深渊的意志,岂会轻易被违逆?
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,亮之前,一切都充满未知。
而那个警告,如同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随时可能落下。
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缝隙,勉强驱散浓稠黑暗时,陈万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,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流沙。
她裸露的手腕内侧,赫然浮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色裂纹,正缓缓蠕动,如同活物苏醒。
他瞳孔骤缩。
——来不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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