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徐氏拜见王上。”
她的声音不轻不重，不带一丝情绪，奇怪的是，她既低眉顺眼又面无表情，完全没有寻常嫔妃见到皇帝该有的雀跃。
夜无眠听到这恭顺的话语，刚缓和下来的脸色顷刻间变得乌云密布，他猛地甩开双手，让姚若雨一个重心不稳，差点再次摔倒，还好及时抓紧床柱。
“孤了多少遍，你要臣妾，你姓姚，不是什么徐氏。”
猩红眸子映射着不同寻常的占有欲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姚若雨的肚子。
“呵！王上莫不是忘了，臣妇母家虽姓姚，可夫家为徐，自然冠以夫姓。”
她毫不畏惧对上那双红色瞳孔，姣好清冷的容颜上满是不屈。
“夫家？呵呵呵~”
夜无眠不禁冷笑出声，伸手掐住她的脖子，只是稍稍使了些力气，便让姚若雨顿时涨红了脸。
“你是你那个才刚做头七，外室便携着两个私生子登门入室的亡夫？”
“还是那个侵吞你全部陪嫁的婆家？”
姚若雨张了张口，想什么，可喉咙被他掐住，她完全发不出声。
夜无眠到底还是松了手，撇过脸不去看她。
“咳咳咳……不管如何，出嫁从夫，臣妇既嫁与他，此生便是他的人，便是那家的人。”
“迂腐！愚昧！”
姚若雨仿佛习惯了他的呵斥，自嘲式地笑了笑。
“王上不迂腐不愚昧，只是拿这大的权力压迫臣民，压迫一个为王上出生入死的臣子的遗孀，让她在丈夫守孝期委身他人，将她关在这暗无日的牢笼里。”
“姚若雨，孤是救你出苦海，你就这么恨孤么？”
“臣妇不敢，王上是下之主，自当受万民景仰。”
看着面前这个冷漠到极点的女人，夜无眠一步步走近她，直接把姚若雨逼到床前，她踉跄了一下，跌坐在床上。
“呵！那你景仰了么？这半年来，孤是怎么对你，你又是怎么对孤的？”
她的沉默让夜无眠更加怒火中烧，右手轻轻贴住那高耸的孕肚。
姚若雨瞬间大惊失色，满脸戒备地捂紧肚子。
“你……你要做什么？”
“怎么？怕了？”
忽然，掌心的另一端传来一阵跳跃感，很明显就是胎动，夜无眠垂着眸子，谁也不清楚他此时的心情。
“你怕孤对这孽种不利？”
即便再害怕眼前这杀人如麻的帝王，姚若雨依旧倔强地仰头，一字一顿解释道：“他不是孽种，他是我的孩儿，是我亡夫的遗腹子。”
“呵呵呵~亡夫？遗腹子？可你的亡夫却早就在外头养了女人，你也不在意么？什么遗腹子，你那个婆家如今把那两个私生子当做宝，纵使孤当下放你回去，你认为，他们还会再认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儿媳么？”
“你！”
姚若雨似乎被气得不轻，却又不知怎么反驳，夜无眠的没错，她那位指腹为婚的亡夫，原来在成亲前便养了外室，那家人不过因着自己母家显赫，因着自己那一大笔嫁妆，她还求着父叔在朝廷给那人安排个武将职位。
如今想来，这许是报应，那个男人初次上战场便死了，她也不知是何时被这位帝王瞧上的，她被他抢进宫已有半年，那时她还不知怀了徐家的种，进宫一月，她便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，阖宫上下皆知她的身份，可他却无节制地宠爱自己，也无休止地折磨自己……
“哼！孤若想对你这腹中孽种做什么，你以为，你还会安然无恙怀胎七月么？”
夜无眠冷嗤一声，当初他确实对姚若雨的孩子动了杀心，要不是那次，她跪在地上疯狂磕头，脸上分辨不出泪水和血水的时候，他才不会如此心慈手软。
“是！我很感激您的不杀之恩，可这也无法抹灭您君夺臣妻的事实。”
“姚若雨！”
夜无眠单手扣着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手与自己对视。
“孤问你，倘若此时你腹中没有孩子，你也尚未嫁人，凭孤这半年宠爱，你可会有一丝恻隐之心？”
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眸子渐有渍意，湿漉漉的深情模样让姚若雨的思绪一时恍惚，摇摆不定，她不懂她的心在跳什么。
“古语有云，好女不侍二夫，王上厚恩，若雨无福消受。”
“呵呵~”
他眼中划过一丝失落，随即恢复如常，往后退了两步，声音寒冽如刀。
“听闻女子孕后期要多走动，才有利于生产，太医既姚贵嫔的身子康健，那更要好生走动了。”
姚若雨蹙着眉，并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孤昨日得了一位美人，准备后日行封后大典，立那女子为孤的皇后，姚贵嫔既需多动动身子，那这两日便去夜鸳宫照料未来皇后吧！”
“未来皇后？”
“嗯。”
他拿余光偷偷打量姚若雨的表情，却看不出任何吃醋迹象。
“也是你抢进宫的？”
此话一出，姚若雨迅速捂住嘴巴，怎么把心里话出来了？
“王上恕罪。”
“哼！就是孤抢进宫的，怎么了？孤就是喜欢抢人进宫，你只需照料好颜儿，其余用不着多问。”
“是，王上。”
她恢复为原来的疏离冷漠模样，让夜无眠顿感心塞。
“行了，你既无大碍，便赶紧收拾去夜鸳宫，还有一点，不准跟颜儿胡什么，也不许惹她生气，她要什么，就给她什么。”
“是，王上。”
她心里疑惑很大，但并没有多问，她也不在乎夜后是谁，只是昨日入宫，后日立后，这未免太仓促了些，那又是哪位可怜人儿？
见她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，夜无眠气得往床上一躺，朝她摆摆手。
“孤乏了，在此躺躺，你当下即刻过去夜鸳宫，孤不想再看见你。”
“是，王上。”
姚若雨福了福身子，随即转身，在去夜鸳宫的路上，她心里既对王上如此重视的女子感到好奇，又不想在殇乐殿面对那张令人心烦的面孔。
当身影消失，红眸蓦地睁开，思绪万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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