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禀王爷公主，好叫不用传召，下官就在堂外。”朝暮在堂外高声回禀。
蒲牢在堂后眨眨眼，这家伙腿脚还挺快，什么时候跑过去的？自己竟然没有察觉。
堂上诸人则吃了一惊，怎么才提到这个人，居然就能出现？当然只除了摊在地上的周尚书。
“传。”李胜基看了一眼金阳，朗声道。
堂外走入一人，此时正值午时，刺目阳光拢在身后，让人只觉刺目，无法直视。朝暮不紧不慢走至尚书边，不懂声色稍稍拉开些距离，跪倒施礼。
“王爷千岁，公主千岁。”
“堂下跪的何人？”王爷故意撇了一眼公主，后者不动声色，噤口不言，李胜基只得转头开口发问。
朝暮低眉敛目：“下官顺府通判傅朝暮。”
“昨日是你手持建成手谕来此提审哈布？”
“是。”
金阳眯起眼睛，听二人一问一答，隐隐察觉哪里不对，此时却也不上来。她在朝中日久，早已养成喜怒不形于色，只是稳稳坐在堂上看李胜基审案。
“姑姑，今日胜基手持父皇手谕，来此提审刺杀建成的幕后指使，如果没有疑议，请容侄即刻开始审理？”谁知李胜基突然抱拳在她面前施礼，先自请示。
金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上下打量一番，扬起下巴一挥衣袖，“你且审你的，但要记住我朝历法是圣祖爷所颁，任何人任何事不得越过历法去。”
“好叫姑姑知道，胜基自然秉持历法，不敢违法僭越。只是姑姑在堂，若有冒犯，侄先行赔罪，一切都已历法为准。”李胜基恭敬施礼，转身坐在正堂之上，醒目一拍，台下顿时肃穆。
堂外鼓声随之敲响，熙攘人群渐渐围了上来，有那好事的大胆张望，见身着蟒袍的王爷坐在正堂之上，台下却跪着尚书大人，忍不住窃窃私语，人群开始喧哗起来。
“今日本王欲来审理刺杀建成的幕后指使，刑部未按规严加看管，以至于罪首哈布服毒。现今无法审讯，周进业你可知罪？”
金阳见他仍是揪住周进业不放，怒从心起，冷哼一声开口：“按律需查验毒从何来？”
那周进业哆哆嗦嗦拜倒，几乎趴在地上，堂堂六部尚书被王爷审案，还在百姓面前跪倒在地，也实属千古奇事。
“禀王爷知，下官却命狱卒仔细检查后才交接压入牢中，且至昨日之前一直未曾有事。是…是他，他昨夜探视之后才出的事。”周进业手指向一旁的朝暮，犹豫着道。
公主冷笑一声，斜眼看李胜基如何回复？
“你指的可是顺府通判傅朝暮？”
“是。”
只听啪的一声，李胜基大力一拍醒目，质问：“你可知这罪首便是傅朝暮抓回？”
“啊？”尚书张大嘴巴，“是…是。”
“既是他抓回罪首，要想毒死哈布，大可以在路上去做，怎么会非要到刑部来下毒？是人皆知的常理，你一个刑部尚书不知？”
见周进业颓丧，李胜基突然转头问傅朝暮：“话虽如此，但你也不能完全脱离干系，为何哈布昨夜见过你之后，便要服毒？从实招来。”
醒目一敲，堂下众人齐齐望向傅朝暮，却见他再次施礼，抬起头来开口道：“下官在抓捕哈布的过程中，遇到很多未解之谜，也因此在建成公主找到下官想要我帮忙审问哈布才一口应下。”
“你身为朝廷官员，不按照律法行事，只凭一纸公主手谕，便敢私自入刑部大牢提审犯人？你可知罪？”金阳突然开口厉声喝道。
“是，下官这样做确实不和律法要求。”朝暮转向公主回到。
金阳大怒，“来人，将这知法犯法之人压入大牢。”堂下衙役目瞪口呆，正不知如何是好，早有门外守候的侍卫冲进来，一把按住朝暮就要拉下去。
“且慢。”李胜基提高声音，“案子还未审明，谁敢用私刑？”
门外一阵铿锵声响起，却见赤阳王府侍卫抽刀一排伫立，将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。再有胆量的百姓也不敢凑到近前，忙散了开去，远远地观望。之前蹴鞠场上那次令人震惊的刺杀，闹得满城风雨，如今这幕后首犯被抓回来，还惊动帘朝最显贵的赤阳王与金阳公主，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。
堂内一时僵住，眼见这案子审不下去了，忽闻堂外有人高声奏报。
“宰辅宋靖奉旨前来审案。”
堂内诸人再次一愣，周尚书欲哭无泪，今日刑部大堂是招了什么不成？怎么这样热闹，王爷公主齐聚一堂，现在还来了个宰相？
奉旨只能是奉的陛下的旨，即便是归为公主王爷，也是要起身迎旨奉召而校金阳与李胜基齐齐起身迎旨，堂下诸人再次叩倒。
那宋靖是个六十岁的老头，须发皆白，算得上三朝元老，个子不高但却不怒自威。他拱手对公主王爷施礼，虽奉旨，但该有的礼节可不能费。谁知道这两个将来谁会成为顶头上司？那宋靖颇有颜色，从不在公众场合有所偏颇，只一心按照皇帝的旨意办事，也因此极受老皇帝的信任。
李胜基退出正堂之位，还是回到堂下就座，这宋靖拱手道一声谢，也不拖泥带水，直接走上堂去坐下，醒目一拍，即刻开始审理。
“周进业，你不察之罪还未问明，且一旁等候，不得善离，听候发落。”宋靖直接把那哆嗦嗦的周进业先扒拉到一边去，也不到底有没有罪，先解决主要矛盾，这个顶多算是捎带脚的事。
傅朝暮心道，终于来了个懂事的老狐狸，知道直指矛盾中心才能快刀斩乱麻。当然堂上一众属狐狸的不会不懂，大家也就噤声不再吵嚷，等着宋靖审案。
“傅朝暮，你抓捕哈布归案首功，论功当奖。但昨夜违律私自审理哈布，有违我朝律法，依律本应治罪，且听你从实招来，再行定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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