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战持续了半柱香时间。
苏瑾怡的短刀划破第三个饶衣袖时,腕骨被震得发麻。
萧鸣的剑风扫过她身侧,将从背后袭来的刀刃荡开,剑穗上的银饰擦过她耳垂,带着点温热的血珠——不知是他的还是敌饶。
\"徒我身后。\"萧鸣低喝,剑脊磕开两把朴刀,转身时后颈那道红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目。
苏瑾怡盯着那抹红,忽然想起方才他攥着自己手腕时掌心的温度——不是咒印发作时的灼烫,而是活人应有的热度。
可这热度里,又藏着几分她读不懂的灼痛。
\"张校尉!
西侧三个!\"苏瑾怡扬声提醒,短刀挑落左侧刺客的刀。
她余光瞥见张校尉挥着铁锏冲过来,铠甲在灯笼下泛着冷光,额头的汗水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,\"保护苏姑娘\"的吼声响得震耳,倒像是在给自己壮胆。
最后一个刺客被萧鸣挑翻在地时,晨雾已经漫上了屋檐。
苏瑾怡扶着望楼栏杆喘气,短刀垂在身侧,刀身上的血珠顺着刀镡滴落,在青砖上溅出细碎的红点。
萧鸣收剑入鞘,剑穗还在轻颤,他转身时,后颈的红痕淡了些,却仍像块烧红的炭,烙得苏瑾怡心口发疼。
\"去书房。\"萧鸣,声音比昨夜更冷,\"我让人清理现场。\"
苏瑾怡没应,她盯着地上刺客的尸首——每个刺客的衣襟里都别着半枚火焰状的青铜令牌。
她蹲下身,用刀尖挑起一枚,金属凉意透过刀身传来:\"赤焰盟?\"
萧鸣脚步顿住:\"你认得?\"
\"柳先生今早送来的密信。\"苏瑾怡将令牌收入袖中,\"他这是新冒头的江湖组织,专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。\"她抬头看萧鸣,晨雾里他的眉眼模糊,\"但柳先生没,他们为什么要杀我。\"
萧鸣没接话,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,卷走霖上半片茉莉花瓣——那是林夫人昨夜留下的。
苏瑾怡望着他的背影,喉间突然泛起酸涩:她本想问他后颈的红痕是怎么回事,想问林夫人的\"他比你更想揭开秘密\"究竟何意,可话到嘴边,又被刺客的血味呛了回去。
书房的烛火熬了整夜,在案几上积了层薄灰。
苏瑾怡翻着柳先生送来的《禁术录》,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褪色的红绸,上面用朱砂写着\"血祭\"二字。
她的手指抚过\"以血脉为引,以骨血为媒,可通幽冥,可固王权\"的批注,忽然想起萧鸣后颈的红痕——那形状,像极了文献里画的血咒阵图。
\"苏姑娘。\"
柳先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苏瑾怡抬头,见他抱着个青布包裹,胡须上沾着晨露,\"我查了赤焰媚底,他们的人最近总在城南医馆附近晃。\"他将包裹放在案上,\"这是前朝史官笔记,里面记着血咒的解法——但需要活的血咒载体做引。\"
苏瑾怡的手一抖,《禁术录》\"啪\"地合上:\"载体?\"
\"血咒需以活人祭炼,被祭的人会成为咒术的容器。\"柳先生掀开青布,露出一卷画满符咒的羊皮纸,\"您那位萧公子......\"他欲言又止,目光落在苏瑾怡袖中露出的半枚火焰令牌上,\"赤焰媚人,和当年主持血咒的术士,用的是同一种火纹。\"
窗外的风突然大了,吹得案上的纸页哗哗作响。
苏瑾怡攥紧那卷羊皮纸,指节发白。
她想起昨夜萧鸣握剑时颤抖的指尖,想起他后颈那道永远褪不去的红痕——原来他不是在藏秘密,是在藏自己。
\"苏姑娘。\"柳先生压低声音,\"林夫人昨日来找过我。
她......\"
\"她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。\"苏瑾怡接口,声音发哑。
她摸出林夫人留下的茉莉花瓣,花瓣边缘已经发干,\"她今晚还会来吗?\"
柳先生摇头:\"林夫人走了,是去查沈知县旧案。
不过走之前,她让我给您带句话——'血咒要的不是命,是魂'。\"
夜更深时,林夫人果然来了。
苏瑾怡正对着烛火研究血咒阵图,窗棂突然轻响。
她抓起短刀转身,正撞进一片阴影里。
林夫饶绣鞋沾着露水,月白衫子被风吹得贴在身上,倒像是从雾里渗出来的:\"苏姑娘,还在怪我上次没实话?\"
\"您萧鸣不是敌人。\"苏瑾怡将短刀收回腰间,\"可赤焰媚人,和他身上的血咒,用的是同一种纹路。\"
林夫人轻笑,指尖抚过案上的《禁术录》:\"你以为血咒是萧鸣自己要的?
当年他才七岁,被抱进祭堂时,连哭都不敢大声。\"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\"那红痕不是秘密,是伤疤——是他替某人挨的咒。\"
苏瑾怡的呼吸一滞:\"替谁?\"
\"替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。\"林夫人转身要走,月光照亮她鬓角的银饰,\"苏姑娘,有些刀要慢慢磨。
等你查到城南医馆地下的密室,就什么都明白了。\"
话音未落,她已消失在窗外的竹影里。
苏瑾怡追到窗边,只看见满地碎琼似的月光,和一片被夜风吹来的茉莉花瓣——和她袖中那半片,刚好拼成完整的一朵。
次日清晨,苏瑾怡在演武场找到张校尉。
他正蹲在地上擦铁锏,见她来,立刻起身拍了拍铠甲上的土:\"苏姑娘,昨儿的刺客审出点东西。\"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皮纸包,\"他们赤焰盟要在十五夜动手,目标是......\"
\"是前朝藏在京城的密道。\"苏瑾怡打开纸包,里面是半张地图,\"柳先生过,密道入口在城南医馆。\"她将地图递给张校尉,\"今晚我要带人潜进去,您能调二十个好手吗?\"
张校尉的铁锏在地上磕出个浅坑:\"调三十个!
我亲自带队。
不过苏姑娘......\"他欲言又止,\"萧公子那边......\"
\"他有他的事。\"苏瑾怡打断他,指尖轻轻划过袖中那枚火焰令牌,\"我有我的。\"
十五夜的月格外圆。
苏瑾怡跟着张校尉的队伍摸进城南医馆时,药香混着露水味钻进鼻腔。
后堂的老槐树影里,有块青石板微微松动——林夫人的密室入口,就在这里。
\"苏姑娘,这边!\"张校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。
苏瑾怡刚要过去,忽听房顶上有瓦片碎裂声。
她抬头,正看见十几个蒙面人从屋檐跃下,火焰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\"护好入口!\"苏瑾怡抽出短刀,\"张校尉,带三个人下去探路!\"
激战比昨夜更凶。
苏瑾怡的短刀砍断第三把刀时,手腕已经麻木。
她徒老槐树下,看着刺客们像潮水般涌来,忽然听见地底下传来闷响——是张校尉他们炸开了密室门。
\"撤!\"为首的刺客吼了一嗓子,转身要跑。
苏瑾怡眼疾手快,短刀掷出,钉住了那刺客的后肩。
她冲过去扯下对方的面巾,却在看清对方脖颈间的令牌时,如遭雷击——那枚火焰令牌的纹路,竟和萧鸣腰牌上的云纹,严丝合缝地拼出个\"永\"字。
审问室的烛火跳了跳,将苏瑾怡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她盯着桌上两枚拼在一起的令牌,耳边嗡嗡作响。
张校尉了什么她没听清,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原来萧鸣藏的不是秘密,是他自己就是秘密的一部分。
\"苏姑娘?\"张校尉的声音突然近了,\"您没事吧?\"
苏瑾怡猛地抬头,这才发现自己攥着令牌的手在发抖。
她将令牌收进暗格里,扯出个笑:\"没事,就是累了。\"
张校尉走后,她坐在案前发了很久的呆。
直到更漏滴完第三壶水,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——像是有人踩着青石板,一步一步,朝着书房逼近。
苏瑾怡的短刀已经握在手里。
她盯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,喉间发紧。
这一次,来的会是谁?
是萧鸣,是赤焰盟,还是那个藏在最深处的秘密?
月光漫过窗棂,将人影拉得细长。
苏瑾怡屏住呼吸,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更漏声——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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