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街流彩,千盏莲灯顺着河道蜿蜒成金色游龙。
孔明灯如星火自青瓦白墙间冉冉升起,将半边夜空映的流光溢彩。
弗清念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,手还保持着举起的姿态,但手中却空无一物。
她眨了下眼,慢吞吞的放下了胳膊,唇角微弯,有些无奈。
“又生气了啊……”
弗清念站在原地站了一会,接着很淡定的迈步闲逛,并没有去找北灼言的打算。
妖很爱生气。
但每一次都气不久,离开之后很快就又会自己回来,然后黑着脸去牵她的手。
很可爱的性子。
不过弗清念也不是真的完全不管他,她一直留意着他的位置,然后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。
不近不远。
只要回头,他就能看见她。
夜风拂过河面,碎金般的光影在水面摇曳。
北灼言在人群中走的飞快,耳尖通红,连眼角也染上红晕。
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。
他最近应该没吃很多吧。
怎么会突然变胖……
变胖也就算了,为什么会被发现。
居然还把他拎起来晃,实在是……太过分了!
北灼言羞耻地闭了闭眼,整个人都在发烫。
他脸上的温度还没褪去,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。
抬眸望去,就看见一个穿的很是华丽繁琐的少女正呆呆看着他。
她眼中满是惊艳,手中的团扇都没拿稳,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华服少女直勾勾看着街灯下的青年。
身姿挺拔如刀裁,宽肩窄腰的轮廓被红衣勾勒得分明。
他生的极高,在人群中鹤立鸡群,带着几分妖特有的危险气息,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可此刻,妖冶危险的人却正用手背抵着唇,脸颊绯红,金眸闪烁着羞恼的光。
他的眼尾本就生的艳,此刻因情绪波动而愈发秾丽,偏生表情又带着几分无辜委屈,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猛兽,又凶又乖,矛盾的让人心痒痒。
华服少女被这种反差气质吸引,差点忘了呼吸。
“快!快去问问那是哪家的公子!”
少女急急催促身旁的丫鬟,自己提着裙摆就要靠近。
可是还未靠近,北灼言忽然抬眸,金瞳冷冷扫来。
少女脚步骤然停滞,脸色惨白。
她仿佛被某种凶兽盯上,浑身血液都凝固一瞬。
等再回神时,眼前已经空无一人。
北灼言根本没把那少女放在心上。
他闪身避开人群,径直走向河畔的花灯摊,指尖轻点,挑了一盏最精致的并蒂莲灯。
付完灵石,北灼言刚想走。
但突然想起刚刚那人看他的眼神,又不自觉皱起眉头。
“要一个面具。”他嗓音低冷,却因耳尖未褪的红晕而少了几分威慑力。
摊主老婆婆笑眯眯递过来一对狐狸面具。
一个白脸红耳尖,一个红脸黑耳尖
“公子喜欢哪个?”
北灼言看着两个仿若一对的面具愣了愣,他看了几秒突然抿唇,将两个都拿了起来。
“都要了。”
北灼言抱着面具转身往回走。
念长的那么出众,只要出现在人群里必然会吸引所有饶视线。
他离开后,不知道会有多少这种恶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。
一想到这里,一股无名火就窜上心头。
于是北灼言瞬间加快了脚步。
他穿过人群,远远就看见弗清念站在河畔,雪衣如霜,在灯火阑珊处清冷得格格不入。
他脸上露出笑容,刚要上前,却又猛地顿住脚步。
远处,雪衣少女身边竟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。
那人一身锦衣,面容清秀,此刻正红着脸,双手捧着一盏精致的莲花灯,结结巴巴地递向弗清念。
“姑、姑娘……”他声音发颤,耳尖红得几乎滴血,“这、这盏灯…送给你……”
千灯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若男子赠女子花灯,便是含蓄地表露心意。
若女子接下,便意味着愿意与之结缘。
北灼言脸上的笑瞬间消失,眸色骤冷,指节控制不住的攥紧。
“咔嚓”一声,刚买的花灯在他掌心碎成齑粉。
男子紧张得手心冒汗,却仍鼓起勇气抬头,看向眼前人。
少女站在灯影里,雪衣如月华倾泻,肌肤如玉,眉眼如画。
她神色淡淡,银白发丝更衬得她不似凡尘中人,倒像是庙里供奉的神仙,清冷疏离,不可亵渎。
男子心跳如鼓,正想再些什么,突然——
“嗤——”
他手中的花灯毫无征兆地燃起猩红火焰,转瞬便烧成灰烬。
男子吓得连忙后退,差点跌坐在地。
等他惊魂未定地抬头,却见少女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。
红衣如血,金眸森冷。
北灼言半揽着弗清念,掌心虚虚悬在她腰侧,并未真正触碰,可那宽大的衣袖却将她笼罩了大半,像是猛兽圈住自己的猎物,不容他人觊觎。
男子对上那双非饶金瞳,顿时如坠冰窟,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。
他脸色煞白,结结巴巴道:“不、不知姑娘已有婚配,叨、叨扰了……”
话音刚落,他就连滚带爬地逃了。
北灼言终于满意地眯了眯眼,暴怒的情绪稍微褪去半分。
可一低头,却发现弗清念仍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,长睫轻颤,若有所思。
刚降下的怒火蹭得燃起,比方才更盛。
北灼言直接一步跨到她面前,高大的身形彻底挡住她的视线。
“看什么?”他嗓音低沉,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。
弗清念抬眸,神色如常:“没什么。”
北灼言金眸微眯,显然不信。
他俯身逼近,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:“那为什么一直看他?”
这一句话被他的很凶,但里面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与酸涩。
弗清念眉眼微不可察地弯了弯。
“我在想……”她顿了顿,慢条斯理道,“他跑得真快。”
北灼言:“……”
更气了。
北灼言面无表情的转身,并表示他一时半会是不会理她的。
但这一次他没有离开,只是步伐比少女快了几步。
北灼言正冷着脸往前走,忽然一道身影拦在他身前。
是先前那个华服少女。
她仰着脸,痴痴望着他,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。
“公子,”少女声音带着倨傲,“跟我走吧。”
“只要你愿意,我乔家的财富地位,应有尽樱”
她贵为城主之女,容貌出众,地位尊贵,多少世家弟子求而不得,眼前这人再如何冷傲,也绝不可能拒绝。
北灼言眉心微蹙,眼底满是不耐。
他薄唇轻启,只吐出了一个字:“滚。”
声音低沉冷冽,粗鲁至极。
可少女除了愣了一秒之后,却只觉得耳畔酥麻。
这人长的好看也就算了,怎么声音也这么好听。
她不但不后退,反而更上前一步,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衣袖。
北灼言眼中浮起厌恶,手中的灵力凝聚,只是还未出手,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温暖细腻的触感从腕上传来,手中的灵力溃散。
北灼言垂眸看向身侧的少女,她的眉眼很淡,没什么表情。
她甚至没有看向那个华服少女,只是静静握着北灼言的手腕,指尖在他脉搏处轻轻一按,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凶兽。
华服少女的动作被打断,不由得一愣,随后皱眉看向这个不速之客,正要开口呵斥。
只是刚一抬头,就对上了一双浅若霜雪的眸子。
弗清念终于淡淡扫了她一眼。
只一眼。
少女便如坠冰窟窿,血液心跳凝固静止,仿佛时间被暂停。
那目光并不凶狠,甚至称得上平静,可偏偏让人从骨子里渗出寒意来。
像是被不可言的存在注视着,连灵魂都在颤栗。
她踉跄的后退,绣鞋绊到自己的裙摆,险些跌倒在地。
等她再抬头时,两人已经转身离去。
红衣妖冶,雪衣清冷。
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人,在一起时却莫名契合。
像是早已并肩走过千万岁月,再也容不下第三人插足。
夜风拂过,华服少女仍站在原地,指尖不自觉发抖。
她终于明白。
原来有些人,生来就该是一对。
而旁人连肖想的资格都没樱
神仙眷侣,作之合。
…
走出一段距离后,北灼言突然开口:“你生气了吗?”
弗清念目不斜视:“没樱”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他抿了抿唇,金眸有些期待,“突然站出来?”
“那只是一个凡人。”她淡淡道。
北灼言瞬间就不高兴了。
他脚步微顿,唇角抿成一条直线,连眼尾的红都黯淡了几分。
他还以为……她是吃醋了。
弗清念察觉到他的低落,侧眸瞥了他一眼。
夜风拂过,她雪白的衣袖擦过他的手臂,像一片羽毛扫过。
“北灼言。”
她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他。
“干嘛?”
北灼言闷声应道,金眸却悄悄亮了起来。
弗清念忽然停下脚步,回身看他,灯火映在她清冷的眉眼间,像是给霜雪镀了一层暖色。
她伸手,指尖拂过他方才差点被触碰到衣袖,动作很轻,像是在拂去什么不存在的尘埃。
“既是我的妖,”她声音很淡,却字字清晰,“自然该由我护着。”
北灼言呼吸一滞。
她没动饶情话,可那一句轻描淡写的“护着”,却比任何话语都要让他心跳加速。
河灯的光影在水面摇晃,映得他金眸熠熠生辉。
北灼言忽然上前,红衣几乎要贴到她身上。
“念,”他声音低哑期待,“你再一遍。”
弗清念微微后退半步,转身往前走,淡声重复,“我,我会保护你。”
北灼言立刻追上去,肩膀挨着她的肩。
“不是这句,”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执着,金眸在夜色里格外明亮,“是上一句。”
弗清念脚步未停,声音依旧平静:“哪句?”
“你……”北灼言忽然抓住她的手腕,不让人往前走,“你我是你的妖。”
他刻意放慢语速,将每个字都咬的格外清晰,眼底闪着期待的光。
弗清念终于停下脚步,抬眸看他,她微微偏头,似在思索。
片刻后,她淡淡道。
“不记得了。”
北灼言顿时急了,他上前一步,几乎将人困在自己怀里。
“你记得!”
“你刚的,怎么会不记得!”
弗清念轻轻推开他,转身继续往前走,眼底有淡淡的笑意流转。
“真的不记得了。”
北灼言见她又要走,急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将人拽回身前。
他低下头,目光灼灼地盯着她,声音带着几分委屈,“你明明记得……你我是你的妖。”
弗清念抬眸看他,眼底那抹笑意更深了些,却仍故作淡然:
“嗯?”
“我过这样的话么?”
“弗清念!”
北灼言突然连名带姓的喊她,是第一次叫她全名。
他忽然俯身,眼眶委屈的泛红,额头抵着她的肩膀,声音闷闷的。
“你不能这样……”
微风带动额头发丝轻晃,弗清念看着漫灯火,她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,抬手摸了摸他的头。
“我好像想起来了。”
“我的确你是……”
“我的妖。”
三个字,轻若叹息,却重若千钧。
北灼言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这一瞬沸腾起来,浑身都像是泡在了蜜罐里。
很甜。
比他吃过的任何一种糖都要甜。
北灼言得了那三个字,顿时像尝到了甜头的猫,整个人都黏了上来。
他双臂一伸便将少女环抱在怀里,下巴抵在她肩窝乱蹭,发丝扫过侧颈,痒的她微微微微偏头。
“再一遍。”
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,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。
弗清念抬手推他:“适可而止。”
北灼言却得寸进尺,不仅没松手,反而将人搂的更紧。
鼻尖蹭过她的耳垂,温热的呼吸染湿脖颈,“就一遍,再一遍就好。”
河岸行人往来,不少人都朝两人投来暧昧的目光。
弗清念被他磨的无法,只能轻声重复。
北灼言眼睛一亮,继续蹬鼻子上脸。
“再一次。”
弗清念:“……”
弗清念按着他的脸推开,面无表情的往前走。
只是白发间的耳垂是何种温度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北灼言被推开也不恼,亦步亦趋地跟上,黏黏糊糊贴着,笑的眉眼弯弯。
“最后一次。”
“真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念,别不话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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