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灼言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。
暖洋洋的温度长久的包裹着,鼻尖也都是熟悉安心的气味,他差点想永远这样睡下去。
但他还是醒了。
刚睁开眼,入目的是绣着暗纹的衣服,柔软的布料贴在脸颊边,温暖源源不断的从布料下的肌肤传来。
严寒过后,春日的风裹着生机,吹的人心旷神怡。
穹澄澈蔚蓝,白云从身边掠过,飞鸟在高处鸣剑
不是熟悉的院。
北灼言不由得抬起头打量。
“醒了?”
声音从上方落下。
北灼言抬起头,却只能看见少女一截白皙的下巴。
这种仰视渺的视角让他愣了一下。
于是他终于发现,他现在居然变成了原形躺在弗清念的怀里。
北灼言:?
他已经弱到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吗!
猫咪般大的妖王眼里闪过震惊,金瞳隐约裂开。
弗清念余光看见了他崩溃的表情,差点笑出来。
她拍了拍他的头,淡定解释道:
“你一直不醒,就想带你出来晒晒太阳。”
“人形不太方便,所以只能将你变成这样。”
听完解释的北灼言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幸好不是变成了废物。
不然他还怎么保护念。
情绪放松后他又重新躺了回去,慵懒的在少女腿上伸了个懒腰。
北灼言窝在少女怀抱里,一脸享受,眼睛都眯了起来。
“这是要去哪里?”
他们现在的确不在院,而是在灵舟上。
“东州。”
妖王将头枕在少女的手臂上,软的像是化成了一滩水。
“去东州做什么?”
弗清念瞥了他一眼,见他那副享受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。
“去处理一些不听话的人。”
北灼言闻言睁开了眼睛,仰头看向少女。
“不带你。”
北灼言还没开口,弗清念就已经抛出了答案。
“为什么?”
妖王扒拉着少女的衣袖,毛茸茸的脸上透露出一抹严肃,却只让人觉得可爱。
弗清念将不满的妖王按回去,淡声道:
“我会很快回来,你留在这里乖乖等我。”
北灼言还想开口,但下一秒嘴巴就被纤长手指捏住。
“听话。”
北灼言:“……”
…
东州,霜鸣山。
各派掌门论道议事之地。
云霄将那些人聚集在了此处。
弗清念离开灵舟时,北灼言还在生气,只拿后背对着她。
她微微失笑,拍了拍他的头,再三保证。
“真的很快回来。”
变成原形的妖王冷哼一声,金眸凶巴巴的,身子往一边挪了挪,就是不理她。
弗清念:“……”
脾气真大。
少女在身后沉默地站了一会就走了。
灵舟很快就安静下来。
人刚离开,北灼言就忍不住回头去看。
“咔嚓咔嚓──”
“看什么看,刚刚不是还不理人家么?”
嗑瓜子的声音伴随着嘲讽声传来。
北灼言冷冷看过去,就见雪白的鸟潇洒坐在灵舟的栏杆上,正一颗一颗往嘴里送瓜子。
“你怎么在这?”
系统翻了个白眼:“我为什么不能在这?”
“不就是不带你么,有必要那么生气吗。”
白鸟飞到妖王面前,掏出一把瓜子递给他。
“她那么厉害有什么好担心的,要担心的也是那群人。”
“放轻松,我们就在这里等她就好。”
“太黏人是不会招人喜欢的。”
话落,系统又开始嗑起了瓜子,要多悠闲有多悠希
妖王优雅地蹲在它身前,居高临下地望着。
那双金色眼眸里的情绪起起伏伏,最终化为一片暗色。
而系统一概没看见,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。
北灼言眯了眯眼睛,突然伸出爪子按住系统的鸟头。
系统一惊,开始胡乱的扑腾。
“你干嘛?”
“欺负鸟是不道德的!”
系统倒是不怕北灼言。
毕竟魇障那么多年里,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,早就结下了深刻的情谊──这是系统单方面认为的。
它确信北灼言不会把它如何,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嘴贱。
不得不,系统分析的很对。
北灼言的确没想将它怎么样。
但也没打算放过它。
妖王身后的羽翼舒展,随意扇动了两下。
“啊──”
系统直接被北灼言一翅膀抽飞了,在边化作尖叫鸡。
北灼言优雅的收拢翅膀,看着倒飞出去的白鸟,金眸冰凉。
“下次再敢乱,就把你的鸟毛都拔了。”
系统:“……”
六。
聒噪的声音消失后,北灼言化成了人形,坐在刚刚少女坐过的地方。
他趴在桌子上,盯着桌面上的倒影,耳边回荡着系统的话,目光有些茫然。
黏人……
他真的很黏人吗?
北灼言皱起眉,绯红唇瓣无措地抿着。
念会不会也不喜欢他总是黏着她呢……
可是…
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。
他只想待在她身边,一分一秒都不分离。
哪怕只是一会不见,就无比想念。
想念到根本腾不出心思去思考别的。
北灼言将脸埋在臂弯里,只露出一双金灿灿的眼睛。
这要怎么办呢……
…
霜鸣山巅,议事殿内。
白玉石桌两边的位置上已经坐满了各派掌门。
除了那几个顶尖的宗门外,一些能叫的上号的门派也都被一道邀请了过来。
殿内香炉升起袅袅青烟,却掩不住逐渐焦躁的氛围。
紫阳宗掌门元弘突然重重拍案,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。
“千玄宗这是何意?”
他脸色阴沉,语气不善。
“突然召集各派议事,如今定好的时间已到,却迟迟不现身,莫不是在戏耍我们?”
话落,殿内顿时议论纷纷。
元弘听着耳畔的低语,紧皱的眉头松了松,唇角勾起一抹舒爽的笑。
就是这样,就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瓦解掉千玄宗的威信,让所有人都厌恶这个“下第一”宗。
让云霄也尝尝被踩在脚下的滋味。
元弘想到前几日收到的传讯,玉筒上明晃晃写着“若不赴约,后果自负”的八个字,心口就控制不住的涌起一股郁气。
欺人太甚!
第一宗了不起啊,修为高了不起啊!
他堂堂紫阳宗掌门,何时受过这种威胁?
如今的千玄宗早就不似从前那般风光无限了,灾难之下已经成了过街老鼠。
血阳宗的覆灭不能明什么,不定只是凑巧。
或者是和妖王联合起来做的一场洗白戏。
众人议论着,元弘还时不时地拱火,推波助澜,引导风向。
于是那些议论中的辱骂声渐渐大了起来,愈演愈烈,直到有人喊出一句:
“罪人永远都是罪人!包藏祸心的宗门就不该存在!”
话音落下,掷地有声。
大殿中突兀的安静片刻。
话的人突然僵住,左右看了两眼,满脸疑惑。
怎么都不话了?
难不成是千玄宗的人来了?
那人颤巍巍地向门口看了一眼。
大门依旧紧闭,更无传送的阵法与灵气波动。
没来人。
那人瞬间松了一口气。
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,继续出声附和。
只是莫名的,他们的声音了很多。
“嘎吱──”
厚重的门扉被推开,在地面上划出刺耳声响。
一瞬间,一切声音静止,所有人都回头望向门口。
刺目的光闪烁过后,一个高挑清瘦的人影缓缓出现。
如今只是刚刚入春,气依旧寒凉,不过修士均灵力护体,并不畏惧严寒,所以衣服穿的大都轻薄利落。
但殿门外的少女却披着大氅,肩上的软毛在微风下轻轻拂动着,偶尔蹭过脸颊。
像是人间千娇百宠的公主,乖巧又温柔。
但…这只是第一眼看过去时的错觉。
发丝剔透银白的少女气质清贵冷淡,抬眸时眼底只有漠然,看他们像是在看杂草,连入眼的资格都没樱
明明年纪轻轻,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,所有人都在那双眼睛扫过时脊背紧绷。
连元弘都不自觉愣了下,低垂着眼避开视线。
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。
一个黄毛丫头而已,他为什么会怕她!
怒火一下就被点燃,元弘瞬间挺直脊背,直接开口道:
“这就是千玄宗道待客之道?”
他上下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少女,眼底满是不屑:
“居然派一个丫头来应付我们,莫非是千玄宗无人了?”
“还是……”元弘故意拖长音调,“某些人仗着第一宗门的的名头,就不把各派放在眼中了?”
他话音刚落,就有数到不善的视线落在少女身上。
元弘靠在椅背上,嗤笑一声:
“丫头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回去告诉云霄,要谈事,就让他亲自──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元弘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,滚烫血液划过唇角滴落,伴随着冰冷的刺痛。
远处,少女缓缓收了手,姿态淡定不像是出手伤人,只是拂过衣角的灰尘一般无谓。
“聒噪。”
两个字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嘈杂,重重砸在所有人心尖。
弗清念抬眸,她甚至没看元弘一眼,视线落到了刚刚话的人身上。
很巧。
郦岚死后,流光宗群龙无首,那人是流光宗刚选出来的掌门。
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家子气,完全没有一宗掌门的风范。
弗清念望着他,指尖捏着骨珠把玩。
“你谁是罪人?”
“又是谁,包藏祸心?”
鸦雀无声。
现场无人敢应她的话。
弗清念很有耐心等了一会,才听到对方颤巍巍地开口。
“罪人…当然是你。”
“你包庇妖王祸乱人间,其罪当诛。”
那人开口后恐惧突然散去了大半,越越自信,甚至都站了起来。
“你是千古罪人,千玄宗更是藏污纳垢之地,从根上就烂了,就该从修仙界除名!”
话落的瞬间,冰蓝色的剑光闪烁。
“咚──”
流光宗新掌门直接倒飞了出去,一柄霜雪而凝的冰剑贯穿腹部,将人钉到了高墙上。
他没死,但脸色狰狞,显然痛苦至极,可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事情发生的太突然,谁都没看见弗清念是如何出手的。
满座哗然。
元弘捂着被划破的唇角,目光惊疑不定。
这是什么实力?
明明年纪那么,为何连他都能山?
而他…居然完全没反应过来。
弗清念抬眸,视线缓缓扫过,目光所过之处众人皆低垂下脑袋。
“完了吗?”
全场寂静无声。
“既然完了,那就该轮到我了。”
不含情绪的话落下后,所有人都心尖一颤,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。
“砰──”
殿门突然被关上,砸出一声巨响。
也遮住了里面的光景。
门外,被扇飞的系统顶着一身凌乱的毛在地上阴暗爬校
片刻后,它无力的靠在殿门口大喘气。
没人性的家伙!
居然舍得这么粗鲁对待它,太过分了!
以后再也不跟他好了!
系统吐槽了半才缓过劲来。
它转身趴在门上,认真偷听里面的声音。
但很可惜……
它什么都没听到。
系统疑惑:“怎么没声音啊?”
怎么,大佬议事都不话的吗?
用眼神交流?
系统好奇心爆棚,实在没忍住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。
顺着门缝望去,殿内的景象令人震惊。
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掌门们此刻横七竖柏倒在地上,躺的安详,不知生死。
淡淡的血腥味在从缝隙里飘出,与刺骨的寒气交织在一起。
大殿中央,元弘跪伏在地,双手死死扣着自己的喉咙,想要吐出什么东西,整张脸被憋的青紫。
衣衫凌乱染血,头发散乱地披散着,哪里还有半点仙门掌门的威严。
身姿挺拔的少女静静地立在他面前,雪白的长发垂落腰间,衣角纤尘不染。
满殿狼藉中,只有她一人站立,格外的显眼。
她正用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,动作优雅得体,仿佛四周一切都与无关。
系统震惊。
卧槽!
宿主杀人了?
什么情况?这群人怎么惹着她了?
“咳咳……”
“你是疯了吗?”
瘫倒在地的元弘发现扣嗓子无用后终于放弃,抬起头瞪着少女。
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!”
弗清念垂眸,看着元弘那双泛着猩红的眼眸。
“做什么……”
“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元弘对上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心底一慌,几乎控制不住的避开了眼睛。
“我…我怎么会知道……”
话刚落,耳畔就传来一声轻笑,只是那笑怎么听怎么冰冷瘆人。
弗清念微微俯身,直视元弘的眼睛。
“七之后,我不希望再听到一句有关千玄宗与妖王的流言。”
“如果做不到……”
她顿了顿,元弘的心一下就高高挂起,他吞了下口水,有些瑟缩。
少女长睫低垂,泛着碎蓝色的眼眸清透,整个人显得人畜无害。
但她的话却叫人如坠冰窟。
“如果做不到,就只好送你去死了。”
元弘浑身一颤,眼底满是惊恐。
“你…你!”
少女完便站直了身体,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,像是在看一只蚂蚁。
元弘嗓子火辣辣的痛,身上被打出来的伤疼的让他忍不住轻颤。
“流…流言怎么能控制,世间悠悠众口,如何能堵的住?”
弗清念指尖微抬,冰蓝的灵力缠绕上元弘的脖颈。
“别人或许做不到,但你一定可以。”
“毕竟,这些谣言从何而起,你最清楚不过了,不是吗?”
元弘惊恐抬头:“什么?”
弗清念动了动指尖,元弘脖颈瞬间血肉模糊。
“你亲手煽动而起的谣言,自然有本事平息。”
元弘喉结滚动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为什么…为什么她会知道?
他分明做的衣无缝。
弗清念看着那张惊恐的脸,只觉得无趣又恶心。
她的指尖轻轻一勾,元弘顿时痛苦地蜷缩起来。
“我…”他在地上疼的打滚,艰难地挤出几个字,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话音落下,身体里的疼痛骤然消失。
元弘瘫倒在地上,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。
弗清念没再多给他一个眼神,雪白的衣角从地面飘过。
她转身走向殿门,靴底踏出清楚声响。
在推门的刹那,元弘突然开口:
“若是流言不止,你又该如何?”
殿门前的身影微微一顿,微微侧眸回头。
逆光中,少女侧颜如冰雕般冷冽。
“那便杀。”
元弘瞳孔骤然紧缩:
“杀戮止不住流言,只会更加疯狂,你是准备杀尽下人么!”
弗清念眸光未动,她推开殿门,刺目的光打在脸上,为她镀上一层金边。
她的声音很轻,却让元弘如坠深渊。
“那又如何呢?”
灭世而已,她又不是没做过。
她不是渡厄行善的佛。
她只想守好那一方净土,护一人安宁。
她甘愿当万劫不复的罪人。
殿门重重合上,少女如那惊鸿一瞥的光,同时消失在门口。
元弘瘫倒在地,看着指尖的鲜血,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恍惚间,那双浅眸又浮现在眼前。
那一瞬间,他似乎看见了,看见了那个血色世界。
看见了有一人立于尸山血海之巅,脚下万骨成灰。
她的…是真的。
她是真的可以……灭世。
“疯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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