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的位置比较偏僻,所以孩的惨叫声还没被发现。玄墨和银雪跟着陆其冲进屋内,三两步就来到孩的房间外,等看清孩的状态,他们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。
只见孩双手成爪状用力抓着自己的头,偶尔还撕扯着头发,由于力道太大,有几束头发已经被扯掉,头皮也露了出来。他的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,牙关紧咬,口水直流,面部非常狰狞,身体时而卷缩成团时而绷直扭曲,反正就是各种挣扎打滚。
他的喉间发出嘶吼的气声,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却叫不出来一样,除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不字,其他声音根本分辨不出具体意思。
银雪眉头紧皱,神情严肃地问:“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?”
陆其又哪里知道为什么,只能如实回答:“我也不知道。早上跟红雨换班时还好好的,之后我就像往常那样一直在门外陪着他,谁知他突然用头去撞墙,还死命扯着头发。我连忙进去阻止,可他力气太大了,根本不让我靠近,几次三番地把我推开,我担心他出事,所以就立马将你们找来。玄墨每次审问他之后他也是这样的,只不过情况没有这么严重而已,你们,这会不会是之前落下的后遗症?”
玄墨一听顿时炸毛,揪着陆其的领口就质问:“你意思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?”
陆其用力挣开他的手,拍了拍领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把领口整理好,然后才道:“不要想多了,我不是在问责,只是想找出原因。”
银雪将玄墨拉到另一边,不让他冲动行事,接着向陆其反问道:“你打算怎么找出原因?他现在这么痛苦,如果我们连让他冷静下来都做不到,这件事恐怕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。”
陆其的瞳孔微微一缩,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,他抿着唇,略有些委屈地问:“你想将事情汇报给尊?”
银雪用下巴指了下孩的方向,:“他都这样了,你还打算继续瞒着?到底,你跟红雨都只是负责照看他的,撇开那些记忆还有他跟你的关系不,你看见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跟尊汇报吗?”
陆其知道这话得有理,就算他现在瞒而不报,只要没办法让孩平复下来,等到换班时,红雨也一样会把情况告诉尊。与其这样,倒不如现在就把所有信息都出来,起码还能争取个主动权。
左右犹豫过后,最终他选择听银雪的劝告,准备把孩的情况汇报给元始尊。
原本他是想独自觐见尊的,毕竟孩变成这样他们多多少少都有责任,还不知道尊会不会责罚呢,与其把他们都拖下水倒不如他自己一力承担,不义气不义气的,就是从收益上看也比较划算。
可银雪却倔强地非得要跟着一起去,她觉得既然是合作关系,当初不管帮忙或者隐瞒尊都是他们同意的,现在出事了便不能再用“早跟你过要汇报尊”这种借口来推卸责任。
玄墨倒是无可无不可,但既然银雪要去,他肯定得跟着,对他来,会不会接受惩罚并不重要,只要不给陆其机会和银雪单独相处,其他一切都好。
就这样,他们三个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地一起去面见了元始尊。
元始尊身为玉清宫的主神,想要知道宫内发生的事其实易如反掌,所以玄墨和银雪最近经常来玉清宫的事他是知道的,只是出于信任,他并没有去探究他们到玉清宫的目的。
他知道,银雪和玄墨顽皮归顽皮,可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,哪怕偶尔放肆了一些,随心所欲了一些,但总体仍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,并不算出格。有了这个印象,他也就没有过多去理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。
现在看见两个家伙和陆其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,他心里更多的也只是好奇。
元始尊沉默着笑看他们,给足了他们压力后,好半才幽幽问道:“吧,你们又惹了什么祸?”
这话里话外满是打趣的味道,一听就知道他在开玩笑,要不是真有可能闯了祸,银雪和玄墨肯定直接送他几个白眼。
不过同样的话在陆其听来就很有震慑效果了,他跟元始尊本就没那么熟,在明知自己有众多信息都隐而不报的情况下,的确做不到轻松应对。于是他完全没有挣扎,直接跪下:“请尊责罚。”
元始尊也是怔愣了一下,没想到一句玩笑般的开场白就诈出了古怪。他立马收起笑容,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反问:“先看,你到底犯了什么错。”
陆其没有隐瞒,一五一十把孤影的记忆以及孩有可能的身世全部了出来,接着才解释:“这件事本应一开始就跟尊汇报的,可属下并不能确定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,又是否跟那孩子有关,便想着先调查一番,等水落石出后再一并告知尊。事情隐瞒至今,属下确实有罪。”
元始尊已经收起所有表情,脸上甚至看不出喜怒,他淡淡地问道:“既然打算水落石出再跟我,那现在又为何提前禀报?”
陆其不敢隐瞒,只能如实回答:“那孩今很不对劲,我担心他出事了,便立马来向尊汇报了。”
元始尊挑眉细问:“哦?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出事的?”
陆其低着头,眼神在元始尊看不见的地方闪了闪,然后才故作镇定地回道:“是刚刚发现的。”
元始尊笑了笑,又指着银雪和玄墨,问道:“那他们又为何会跟你一起来呢?碰巧吗?”
陆其刚想顺水推舟是,可银雪却先他一步回答:“尊无需套话,没错,我们早知道这件事了。那孩子的情况我们已经看过,不是我们能解决的,所以才来向尊求助。”
“呵呵,谢谢你们还记得我哦!”元始尊先是开了句玩笑,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,紧接着,他忽然敛起所有笑意,黑着一张脸猛力拍在扶手上,震怒道,“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隐而不报,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?地心聚魂灯牵扯甚广,既然知道那孩子有可能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,你们就应该第一时间跟我汇报,瞒了这么久,万一那孩子真出了事,这线索是不是就断在你们手上了?”
第一次见元始尊对他们发怒,担心他一气之下就把银雪给罚了,玄墨和陆其便顾不了这么多,想也没想就跨前一步,还十分默契地齐声道:“银雪一直要及时跟您汇报,是我不让的,有任何责任我愿一力承担,尊要罚就罚我吧!”
完,他们都诧异地看向对方,仿佛不相信这么长一句话居然能一字不差地同时出来。他们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,根本来不及商量好,也正因为这样,他们才更惊讶。
玄墨认错是下意识想保护银雪的行为,本质上跟陆其没有任何关系,可陆其却不想欠他这份情,于是在惊讶过后,立马就解释道:“禀告尊,这件事与他们都没关系,一开始是我去找他们的。他们都建议我直接向您汇报,可我自知自己的元神并不简单,担心您知道这件事后会把我关起来,所以才求他们别跟您的。隐瞒您是我的主意,尊要罚就罚我吧。”
元始尊冷哼一声:“虽是你提议的,但他们已经答应,怎么都是共犯。”
陆其只能继续争取道:“他们又看不到那些记忆片段的内容,如何确定我的是不是真的?若我抵死不承认,只是做梦梦到的内容,他们即便将事情告诉您也没用。到底,事情还需要我亲口出来才能做实的。况且,他们对这件事也没有置之不理,若不是有他们帮忙,现在我还发现不了那么多有用的线索呢。”
元始尊不置可否,没接受这番解释,也没再继续斥责。
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要责罚他们,毕竟正如陆其所,在没有查明那些记忆片段是怎么回事之前,所有的情报都只是无用信息,他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。他们在知道陆其出现这种问题时,很快就抓到流查重点,并一直有在努力解开谜团,光是这一点,他就没有责备他们的理由。
但陆其是玉清宫的神官,那孩也是软禁在玉清宫的,这些事情明明都跟他的宫府有关,按理他是最有资格知道的。可他们却因为一些没有根据的怀疑就不信任他并对他隐瞒,这一点确实让他非常生气。
他会因为陆其出现的一系列变化就将他关起来吗?不会,如果真要关起来,陆其在夏令营山林回来后就已经失去自由了,哪还能自由自在地四处走动。
既然当时没有关着他,现在也不可能关,这一点,陆其不明白倒算了,银雪和玄墨总应该明白的。可他们默认了陆其的理由,也因此答应要隐瞒他,这就表示他们对他有着一定程度的不信任。
陆其怀疑他不要紧,银雪和玄墨怀疑他就让他很伤心了,他自问平时对两个家伙挺不错的,还以为这点默契总得有,没想到都是他一厢情愿。
见元始尊一直没有话,陆其的心便忐忑起来。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神官,成仙的时间也不长,之前还是在财神殿当差的,调到玉清宫才没多长时间,跟元始尊真没那么熟。平时除了被召见时能碰到,其余时间都不会有任何交流,所以他压根看不透元始尊到底在想什么。
议事厅安静了下来,谁也再开口话。陆其是有些吓到了,不知道什么好,元始尊是故意不话的,为的就是吓唬吓唬他们,银雪和玄墨是看透一切的,就等着元始尊什么时候破功。
元始尊一脸严肃地偷瞄着银雪和玄墨,发现他们连看都没看他,心里就更气了,忍了又忍,终于还是忍不住,轻咳两声后便装模作样地问:“你们两个家伙就没什么要跟我的吗?”
银雪莫名其妙地回看他,反问道:“您想我们什么?”
元始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:“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们居然瞒了我这么久,难道是觉得我真会把陆其关起来吗?”
银雪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,像哄孩一样对他道:“我们信不信你都不重要啊,看到记忆的又不是我们,关的也不是我们,陆其觉得心里害怕,不愿意把事实告诉您,我们也只能尊重嘛。您不会为这个生气吧?”
听她这么,元始尊果然好受了一些,不过他还是非常傲娇地问了句:“我会这么气吗?”
银雪白眼一翻,都懒得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了,直接就转移了话题:“要问责的话还是等之后再吧,现在您是不是跟我们去看看那孩子的情况比较好呢?”
元始尊这才想起,那孩子的问题还需要他解决呢。
虽然憋着的气没能完全发泄出来,但他好歹已经知道,两个家伙并没有不相信他,只是懒得对不相信他的陆其多做解释而已。
三两下就被安抚好的元始尊终于正经起来,他对陆其挥了挥手,霸气地:“带我去院看看吧。”
陆其总算松了一口气,连忙积极应声道:“属下这就带尊过去!”
一行神仙又移步到了院,由于孩的存在暂时不能公开,所以元始尊并没有带其他神官或者仙奴。
还没靠近院,里面的嘶吼声已经传了出来,听上去比他们刚才离开时还要凄厉,声音也比之前更嘶哑痛苦。
陆其听到惨叫声就越发着急了,忍不住转头对元始尊催促道:“麻烦尊快一点,我怕他顶不住了。”
见他如此紧张着急,元始尊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,等进去看到孩捂着头满地打滚,嘴里吐着白沫,身体时而卷缩时而往后弯曲的模样,原本还挺淡定的元始尊也皱起了眉头。
他站在房门外仔细观察了半晌,然后才向玄墨问道:“你之前问完他也是这个状态吗?”
因为刚才被陆其怀疑过,此时的玄墨表现得兴致缺缺,似乎对孩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,只是淡淡地:“会有些头痛的表现,但没有这么夸张。”
元始尊接着问:“你都问了些什么?”
玄墨:“也没什么,就是问他能不能感应到除了陆其以外的元神,能不能感应到地心聚魂灯,可他每次的答案都只是摇头,我也就没再追问了。刚开始问完他都没什么特别反应的,就是后来才出现了头痛症状。”
元始尊毕竟比他们见多识广一些,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性:“他的意识本来就在恢复当中,而你的话应该对他产生了刺激,让他回忆起了过去。头痛应该是有太多信息同时涌现出来,导致他身体承受不住。”
若真是这种情况那倒是意料之外,他们还以为孩坏掉了呢。
银雪连忙问道:“那他会好起来吗?”
元始尊双手背在身后,很是从容镇定地:“只要他整理完恢复的记忆就好了,但这个时间可长可短,具体还要看他自己的情况。”
陆其眉头一皱,心生不忍:“就没别的办法让他冷静下来吗?他一直这样,看着也太痛苦了。”
元始尊微微一笑,:“若他是普通生灵,我的确有办法让他镇静下来,但他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,魂体的能量与其他灵魂不同,我的方法就未必有用了。”
可有办法总比没办法要好,与其眼睁睁看着孩受苦,那还不如尝试一下呢。陆其心焦,立马道:“请尊救救他吧,一直这么痛下来,属下担心他的记忆会有出问题呢。到时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信息就难上加难了。”
元始尊想了想,觉得也有道理,反正这个方法不难,成与不成,一试便知。
于是他点点头,答应道:“行,那我试试吧。”
完,他便跨进门内,走到孩身边盘腿坐了下来。紧接着,他双手缓缓举起置于胸前,掌心向上,将体内气息逐渐运至掌中,等掌心蕴满法力后,又将右手反过来悬在左手之上,左右手的手指重叠,掌心错开。
这个姿势保持了大约一刻钟,直到掌心的气息凝聚到硬币大时,元始尊才把双手放在孩的太阳穴两侧,而掌心那个硬币大的气团也很快就顺着太阳穴进入到孩的体内。
孩的挣扎果然慢了下来,声音也了很多,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。
见状,陆其总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。可还没高兴多久,孩的神情就突然一变,已经平静了许多的动作再次疯狂起来,挣扎的幅度也比之前大得多,叫声也更凄厉了,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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