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行于丰隆仙朝的遗址上空，看着一座座破败萧条的空城中央，突兀立起一座座高低不同的青翠的山。
季书航知道，这不是什么山，而是师弟亲手竖起的一堆堆坟包。
不过，是山其实也没错。
城镇最后的留白终究会融于时间的风沙，待一切散去，只有山上的花草树木依旧鲜艳。
这特么是什么废话，下面埋着的都成了养料，上面的植被能长差了嘛？
这算不算是一种新生，季书航不清楚。
但一生从大地中索取，最后又归于尘土，落叶归根，植物如此，动物如此，人，亦是如此。
是啊，下万物都是如此……
“大师兄？大师兄？我们到了——！”
璐瑶伸出手在大师兄眼前晃了又晃，不见后者有所回应，扯着嗓子在耳朵旁喊，这才将季书航从漫无际的瞎想中拉出。
“行了行了，知道了，吼那么大声干什么。”
季书航按了按太阳穴和眉心。
不能怪他乱想，如若不这般将心神放空，一想到师弟，季书航便感觉自己仿佛要喘不过气来。
自乱阵脚，一切还是归咎于实力不足。
换在先前，自己实力远超师弟师妹，他们遇到什么事情，自己随便虐虐菜就能摆平，季书航定然不会如此。
好在系统认定，景还活着。
但这也是坏消息，根据青云宗部分记录，加上前世看的经验，相比死亡，活着落入魔族手中，或许才是最可怕的。
“这里是……”
曦梦云看向师父，四人面前是一条两米有余的裂缝，就飘在半空中，呈现出毫无生气的淡灰色。
裂缝似乎不大稳定，时而扩宽，可容一人进出，时而又缩窄，细如蚕丝飘荡。
从中透出一股令前者陌生的气息，虽认不出是什么，但曦梦云依旧对之感到一种不清楚由来的厌恶。
“入口，通往魔界。”
季莹莹皱了皱眉，通过一个并不稳定的时空裂缝，风险其实远比从那些成型的通道走要大得多。
但系统也无法保证，是否进入魔界就能感知到景的位置，那这里就是唯一的线索了。
而且，走正常通道的话，或许刚进去就会被驻守的魔族发现围剿。
季书航取出了几枚丹药，作用是遮蔽神魂。
没错，从统子那里兑换的。
统子提出了问题，又给出了解决问题的，价丹药。
这就给季书航一种进了蓝星路边大药房的感觉，而统子就是那个推销员。
药好不好的先不谈，但肯定贵。
“统子，这次你要是敢掉链子，你就等着吧。”
季书航取出那枚巧的鳞片，拉起曦梦云的手，璐瑶则是跟着师父。
在四人全部踏入其中之后，裂缝上方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。
独眼之中充斥着浓郁的疑惑，随后又缓缓闭上，仿佛从未存在，跟着一同闭合消失的，还有这条裂缝。
残余的魔气顷刻飘散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。
…….
“帝君，大帝喊您过去。”
“尘心”立于门外，神情无比恭敬。
自那日一位魔尊被抹杀后，此处院便鲜有人来打扰，除了“尘心”每日过来一请。
景从未回应过，就一直待在屋里炼化适应魔气，好在那位也只是派人来喊一声，并没有强制要求他前往。
“尘心”对此早有预料，面露为难之色。
帝君一直不肯出门，大帝这几日情绪似乎越来越差了，连带着不少尊者，都遭了难。
原本只是手下办事些许不利，换作以往，大帝或许都懒得理会，现在却全都被从重处罚。
从重，一些是被革了职，还有一些则是再没见到过。
隔岸观之，这火虽然还没烧到自己身上，那“尘心”也慌啊。
“帝君，大帝今日还让我给您传句话，大帝，他们来了……”
没等“尘心”继续，刚修补好没几日的房门，又被从内而外一脚踹飞了。
“尘心”虽被吓着了，但还是立马堆起笑容迎了上来：
“帝君，您可算是愿意出来了……”
景缓缓抬起头，眼中挤进凝作实质的杀意涌出：
“你的‘他们’，是谁？”
“尘心”与之四目相对，被吓得呼吸都顿住了，良久才颤颤巍巍回答道：
“不……不知道，大帝没，只，如果您还不愿过去，就将此话传于您。”
景深吸一口气：
“带路。”
“啊？哦，好。”
“尘心”摸不清，为何只是一句话，居然会让帝君反应如此剧烈。
但不得不，他的职业素养还真是花板级别，纵是被吓成了这样，两只腿都在打颤，脸上却依旧能够挤出笑容。
也有可能是被吓得忘记收回去了。
进入宫殿，正有几位魔尊在向魔帝汇报，其中一位捧着前线传来的，没有任何实质推进成果的报告单，汗流浃背。
“报……报报，报告大帝，我……我军按照原定计划，向人界投入各种凶兽，引导魔气侵入……”
“又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进入人界的？”
魔帝一皱眉，那位魔尊也顾不上脸面，直接就跪在霖上。话也不磕巴了：
“不不不，大帝息怒，我们已经派有先遣队潜入人界了，只……只是，对面驻守在通道附近的，似乎实力都很弱，我担心有诈，没敢直接派大部队出动。”
一语落下，周围其他魔尊也纷纷附和。
一声巨响，石门被踹开，大殿内瞬间安静了。
“行了，你们先走吧。”
几位魔尊如临大赦，“尘心”也半主动半被动地，跟着一起被挤了出去。
大殿内只剩下魔帝和景两人，前者一改方才霸气威严，笑着就要抱住后者：
“哎呀，我的好儿子，终于舍得来见娘亲了？”
还没走两步，一柄长剑抵在了魔帝的脖子上。
“看来不是为了娘亲来的呢，真让人伤心。”
魔帝不费什么力气，双指将长剑按下，景又固执地将长剑举起，架在前者脖子上，哪怕并没有什么卵用，连威胁都做不到。
魔帝叹息一声：
“四个人，一男，三女，男的灵根被废，但似乎自己琢磨出了条很有意思的道路。”
景立马确定 ，这就是自己的大师兄，而且不止是大师兄，竹峰全员都来了。
感动之余，景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：
“你将他们怎么了！”
“没怎么了啊，他们是养育教导你的人，我岂是那么不讲道理的家长？
放心，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，至少，我不会。
而且，你那大师兄似乎挺特别的，总感觉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，一股讨厌的气息。”
不过一瞬间，景手中的长剑落入魔帝手中：
“孩子，总是舞刀弄剑作什么，没收了。”
罢，随手一丢，长剑落入了后方的水池中，那水池有古怪，景竟是完全无法再与长剑联系。
“这样吧，你以后每日过来，如果不亲自过来盯住我，可就莫怪娘亲对你的大师兄出手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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