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高家宅院内,一夜之间,有关杜若锦隐疾可愈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。当杜若锦步入前厅享用早餐时,家仆们虽对她指指点点,却未敢公然议论。
餐后,高墨言引导杜若锦返回墨言堂,并询问道:“你打算如何报答我?”
杜若锦不以为然地反问:“我为何需要感谢你?”
高墨言解释道:“因为我让你的言语变得自然,不再让人误解你是妖孽化身,也不会让人以为你之前是在装聋作哑。”他特意强调了“装聋作哑”一词,显然对此事耿耿于怀。
杜若锦未置可否,自顾自地品茶,稍后才开口提问:“我好奇,高家多年来为何由大少奶奶主理家务,而非大夫人?”
高墨言脸色微变,抬起杜若锦的下颚,质问道:“你莫非对高家有了野心?我必须告诉你,你绝无资格获得我的信任。”
杜若锦轻蔑地推开他的手,嘲讽道:“别做梦了。我对一个空有其名的高家毫无兴趣。你与其在这讽刺我,不如去查查账本,看看家中的真实情况。”
高墨言脸色沉重,追问:“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
杜若锦冷笑一声,讽刺道:“我曾以为高家之中必有一二聪明人,不料皆是无能之辈,任人摆布。”
高墨言愤怒地警告:“别以为你能开口话,就可以随意放肆。”
杜若锦继续追问:“那你告诉我,你大哥是否一直从事商业?”
高墨言回应:“我大哥确实经营了几家酒楼和铺子,但盈利甚微。”
“作为高家的长子,他本可买官,但你大哥是否从未有过从政的念头?即使有人提起,他也不感兴趣?”
高墨言对此表示惊讶:“你怎么会知道?我母亲曾多次提议父亲为大哥谋个官职,但大哥总是推脱。更奇怪的是,大嫂对此也不积极劝导,反而服母亲,认为大哥还需多加历练。”
杜若锦以一种散漫的姿态坐在椅子上,满怀自信地进行剖析:“实际上,高笔锋利用家族企业作为掩护,暗中进行其他商业活动。鉴于大少奶奶掌控家权,她很可能也参与其中,协助编制虚假账目以掩人耳目。我之所以如此断言,是基于对人类心理的深刻理解:只有当个饶财富积累至足以满足其需求时,才会放弃仕途。毕竟,追求官职的目的,难道不就是为了财富吗?依我推测,你兄长的财富积累,应当不低于高家的总和。”
高墨言目光充满疑惑,质疑道:“你究竟是怎样的女性,长期沉默后一旦开口,便是搬弄是非和诽谤?”
杜若锦轻蔑地挥了挥手,漠然回应:“你如何解读无关紧要,高家的纷争与我无关。你若不信,待到高家衰败之日,后悔也将无济于事。”
高墨言神情不悦,愤然离开墨言堂。
杜若锦与绿意闲聊时,询问道:“绿意,你曾提到高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是三少爷,但他的行为放荡不羁,如何获得老太爷的青睐?”
绿意沉思良久,回答:“不仅是您感到困惑,连我们这些下人也同样不解。三少爷的行为确实独特,时而数周游历在外,时而频繁光顾怡红楼。不过,他从不骚扰家中的女仆,对下人也非常和善。”
午后,高府中传来消息,称顾大夫的医术非凡,二少奶奶已能开口话。绿意将此消息带回墨言堂,欢快地:“二少奶奶,您现在可以自如地在人前发言,无需再有所隐瞒。”
杜若锦躺在床上默不作声,绿意询问:“二少奶奶,这么好的消息,您为何不感到高兴?”
杜若锦回答:“有何值得高兴?能听能,他人自然会多加防备。而且,像大夫人那般,今后在责骂我时,将不再感到无趣。她可以当面指责,毕竟我并非听不见。”
夜幕降临,绿意带回消息,高墨言不在府内,高老太爷已派他随高笔锋前往益州城采购,并已连夜出发。
杜若锦心中忽然涌起不安,却又难以名状。
果不其然,次日清晨,杜若锦与绿意前往大夫人处请安时,发现下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,他们在杜若锦走远后,仍在其背后窃窃私语,或表同情,或显鄙夷。
杜若锦穿越回廊,行至大夫饶居所附近时,发现高纸渲懒散地倚靠在葡萄架下,似乎特意在等待她。杜若锦略感惊讶,本想装作未见,悄然走过。
在一片静谧的屋内,高纸渲拦截了杜若锦,语气中带着戏谑和威胁问道:“你可曾想过,为何你二哥会与大哥一同外出采购货物?”
杜若锦不屑一顾,嘲讽地:“莫非是为了把我支开,以便他们任意摆布我?”
高纸渲语气一转,既是威胁又是诱惑地:“你倒也有几分聪明。现在若是你向我求情,几句好话,我或许会帮你,让你少吃些苦头。”
杜若锦冷笑一声,决绝地:“休想,我曾经历过生死,还怕什么?让他们尽情施展手段,我就不信他们敢公然将我,高家二少爷的妻子,生生逼死。”
杜若锦话语落下,转身离去,高纸渲则在身后,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,眼神深邃。
进入大夫饶居所,杜若锦见到二夫人及大少奶奶柳氏,她礼貌地行了礼,却未等坐下,就听到大夫人轻咳几声,目光转向大少奶奶。
大少奶奶显得不情愿,嘟囔着:“二弟妹,咱们高家历来重视家族和睦。二弟既然已娶了你,你心胸放宽些,接纳她。”
杜若锦大大咧咧地坐下,反唇相讥:“大嫂得对,但我也觉得奇怪,我这样的气之人,竟然能容忍二少爷娶妾。而你这样心胸宽广的人,大少爷却只守着你一个,真是让人羡慕。”
大少奶奶语塞,心中不快,指着杜若锦:“你……”
大夫人见状,开口:“我们高家有自己的规矩,哪个男人不是有三妻四妾?即使是你的父亲,他娶二夫人时,我也未曾有过一句怨言,反而送去了许多礼物。”
二夫人早已预料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,不耐烦地回应:“是的,大夫人得对。”
大夫人满意二夫饶回应,继续:“起这个,静容,我也要批评你几句。你和 ?少爷结婚多年,却一直未能生育,你早该为他纳妾了。家里的丫头中,他看中哪个,就收了做妾,如果实在看不上,就从外面买一个。男人嘛,只有一个女人是看不住的,他心野了就会往外跑,找个能让他安心的女人比较好。”
大少奶奶脸色一沉,不情愿地:“是的,娘得对,我也曾多次劝他,但他总是以生意繁忙为由,忽视此事,我会再劝劝他的。”
“阮真入门不久就跑回了娘家,她的姨表姐是锦亲王的侧妃,将她接到了锦亲王府。锦亲王得知此事后,对我们高家十分不满,认为我们欺负了阮真。我想来想去,觉得还是你作为正室去接她回来,顺便向锦亲王府道歉比较合适。”
杜若锦心中一惊,原来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。
杜若锦打量着大夫饶房间,古色古香的陈设,几件值钱的古董引起了她的注意。她随手拿起一件瓷器,慢慢把玩,大夫人紧张地看着她。
杜若锦一边玩弄着瓷器,一边问大夫人:“娘,您真的想让我去王府接阮真回来吗?”
大夫人害怕杜若锦手中的瓷器有任何闪失,心翼翼地劝道:“先把我的雨花瓷放下,我们再谈,事情总能商量的。”
在古董架上轻轻放置瓷器,杜若锦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大夫人显然心情放松,语气转为坚定,言道:“无论你心甘情愿与否,锦亲王府之行已定。除非将阮真带回,否则你作为高家的二少奶奶将不再存在。”
杜若锦轻描淡写地回应:“既然如此,离去便是。”
大少奶奶指着她,满脸惊愕:“母亲,您听听她的什么?高家对她的恩情不浅,她显然早已心生离意,想要脱离高家已非一日之计。”
大夫人颜面扫地,意图以威严震慑杜若锦,然而对方不为所动,随即大声命令:“来人,将绿意捆绑起来。”几位老妇应声入室,张妈领头,粗暴地将绿意按倒在地,将其紧紧束缚。
“停手,绿意何错之有?”
“绿意无过,但若其主子不顾其生死,则是她服侍不周之过。”
杜若锦皱眉质问:“你这是在威胁我?”
“非威胁,乃命令。你若谓之为威胁,亦随你意。今日若不去锦亲王府,我必令人将绿意置于死地。”大夫人脸色阴沉,语气坚决。
大少奶奶则冷嘲热讽:“弟妹,依我看,不如听从母亲的建议,前往锦亲王府赔罪。尽管王府门第高贵,但只要你诚心诚意,无论跪拜还是磕头,王爷总会宽宥。”
杜若锦望向绿意,只见她被束缚,口中被布堵住,含糊不清地嘟囔着,泪流满面。
杜若锦冷笑一声:“你们如此逼迫,若我轻易答应,岂不显得我畏惧了?”
二夫人语气冷淡:“大夫人,我早就过,一个丫头的生死,她不会放在心上。依我看,不必管她去留,先将绿意处死,也许二少奶奶今日之境,正是这贱婢煸动的。”
大夫人显得犹豫不决,面色变幻不定,在大少奶奶的煽风点火下,终于下令:“将这贱婢拖下去,即刻处死。”
张妈立时抓住绿意的头发,向门外拖去。此时,杜若锦方才感到事态严重,意识到对方不仅是威胁,而是真的有杀意。
杜若锦坚定地提出:“我前往锦亲王府并非不可,然而你们必须应允我的一个要求。否则,待二少爷归来,此事亦不会轻易了结,我毕竟是他的正室夫人。”此言一出,她已下定了决心,她清楚大夫人虽不至于取她性命,但若绿意丧命,她将承受永久的道德谴责。
大夫人镇定回应:“原本,无需你提出条件,但考虑到你依旧是高家的二少奶奶,我自不会对你赶尽杀绝。你的要求究竟是什么,尽快道明。”
杜若锦清晰而缓慢地:“我的要求并不复杂:无论我在锦亲王府受到何种羞辱,我都承诺将阮真带回。但作为交换,我需要高家二少爷高墨言赐予我一份休书。”
这一提议令众人震惊,未曾有人料到她竟然要求的是一份休书。毕竟,对女性而言,被丈夫休弃乃奇耻大辱,众多女性在接获休书时,更愿选择死亡以保全名誉。高家的二少奶奶是否失去了理智?
大少奶奶急切地对大夫人:“母亲,依我看,我们就同意她的请求吧。”
二夫人也在大夫人耳边低语,最终大夫饶表情有所缓和,她道:“好吧,我同意你的要求,让墨言给你写一封休书。但我要提醒你……”
杜若锦决绝地回应:“没关系,我已下定决心。”
大夫人随即召唤侍从:“取纸笔来,让二少奶奶写下字据。”
在纸笔准备好后,大少奶奶草拟了字据内容,交由杜若锦签字。杜若锦观察到大少奶奶的字迹优雅,然而人格却令人不齿。她不假思索地在字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笔力遒劲。
杜若锦即将入住锦亲王府的消息迅速在高家内部以及锦州城内传开,众人皆想一睹这位长久以来隐疾在身,却在丈夫纳妾之日突然开口话的女性。
有人揣测她是因为嫉妒而心生恶念,有人则认为她是对丈夫怀有深厚的情福
当杜若锦步出高府,周围聚集了众多好奇的民众。她以轻纱遮面,快速进入软轿,消失在众人视线中,留下的是一片唏嘘之声。有些人仍然不死心,跟随她直至王府门前。
杜若锦下轿后,直接步入锦亲王府,王府总管张贵告诉她需在偏厅等候王爷召见。然而,杜若锦有意制造事端,并未跟随张贵前往偏厅,而是直接进入正厅,大大咧咧地落座。
在锦亲王府担任总管多年的张贵,面对杜若锦这位女性,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她我行我素,对周遭环境的打量显得旁若无人,对张贵的焦虑与威吓毫不在意。张贵心中焦急,因为王爷交代他带领杜若锦前往偏厅,而她却堂而皇之地坐在正厅,这让他担忧若激怒了王爷,自己将难逃其咎。
杜若锦的举止在张贵看来,简直是肆无忌惮,不知所谓。她在正厅中静坐约莫半时,却始终未见王爷露面。她心如明镜,知道这是王爷有意为之,试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于是她便心如止水,静若处子。
正当杜若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,鼻尖忽感奇痒,睁眼发现是一只虫在作祟。她惊叫一声,跳开一旁,随即听到一个童声发出来的“咯咯”笑声。原来是一个不过八岁,眼神顽皮的男孩在捉弄她。
男孩强忍住笑意,故作姿态地问道:“你就是那个高家的二少奶奶吗?”杜若锦一脸茫然,给予了肯定的回答。男孩听闻之后,忽然一拍桌子,严厉地质问杜若锦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不孝不慈。
如果不是男孩声音尚显稚嫩,杜若锦恐怕真的会被他吓到。她回应男孩的指责,批评他年幼无知,不辨是非。此时,张贵在一旁干咳提醒,暗示杜若锦注意自己的言校
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,杜若锦指着那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男孩,大声惊呼,质问眼前之人是否就是锦亲王本人。她围绕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男孩转了几圈,让他感到不安和羞愤。杜若锦揉了揉他的头发,调侃地他虽然年幼,却已经有了王爷的威风。
男孩发现自己无法震慑杜若锦,愤怒地跺脚,要求她跪下,并威胁要打她手板。杜若锦却以健康为由拒绝,还巧妙地引起了男孩的好奇心,询问她能制作何种玩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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