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餐结束，两辆卡车驶离服务区停车场。
按照事先约定，李世民没有在龙门县服务区等待王朝。
余下四百里地还是李世民开车。
“玄成，等闲暇时不妨进宫练习驾驶技能！”
“谢陛下！”魏征侧身向李世民拱手一礼，“臣老矣，腿脚多有不便恐难驾驭卡车！”
闻言，李世民脚下的油门踏板，松开了一些。
魏征出自钜鹿魏氏，其父魏长贤63岁时生下魏征，属于真正的老来得子。
贞观七年，李世民因酬魏征功勋，追封其父魏长贤定刺史。
魏征十岁丧父，今年五十有六。
李世民略显沉重的目光，几次凝视魏征，不见往日谈笑。
“陛下万勿分心走神！”魏征察觉李世民神态变化，面带笑容伸手向前指。
李世民默默点头，目视前方专心驾车。
心里做了个决定，喃喃道：“郑国公……”
随即大笑开口，“哈哈哈！玄成未老，待有朝一日，朕命那子研制老头车，只管油门刹车无需挂挡，玄成自可驾得！”
李世民心中不由想到房玄龄、长孙无忌等人。
他们年龄均高于李世民十来岁。
“魏征多谢陛下！”魏征颔首道谢，拂手目视前方水泥路，出心中憧景宏愿：“臣相信帝国再过三十载，国道水泥路犹如蜘蛛网遍布大唐各州县，卡车随处可见！”
“哈哈哈，好，三十载！”
“朕与玄成共鉴之！”
魏征微微点头笑了笑，他不认为自己能活到八十多岁。
驾驶室后座的李君羡、薛仁贵像是两个聋哑人，一声不吭。
“陛下往日顾及苏子年岁尚，封其三品侯爵，论其功劳以及对大唐与陛下一片赤诚，异姓封王列疆亦不为过！”
“臣记得苏子现已年满十八，陛下可曾想过授予苏子实职，擢升勋爵？”
魏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，因苏尘直接或间接为大唐作出的巨大贡献，越想越心惊。
“陛下，自苏子入朝以来，屡献高产仙粮，改良造纸，兴办学堂，铸神器火炮……”
李世民看了魏征一眼，摆手打断魏征如数家珍，“呵呵~！”
语气一变，眼神透出一股犀利，“玄成博古通今，朕问你一事！”
魏征挺直腰身向李世民拜道：“陛下金口玉言，魏征无不尽言！”
“嗯！”李世民点点头，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。
“朕近来常思汉事，依玄成之见，汉武骠骑将军与大唐镇国侯相比，如何？”
魏征神情一凛，坐正身体沉思片刻。
“回陛下，霍骠骑诚乃纵将才，臣观其功业，与苏子相比有三大不可及！”魏征侧坐面向李世民拱手回道。
“哦~？”李世民饶有兴致回望魏征，“玄成细细道来！”
魏征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其一，锐不可当，开疆拓土之功。”
“霍去病初次领兵，即孤军深入，斩首捕虏，功冠全军。其后封狼居胥，禅于姑衍，更是历代武将之巅峰。”
“河西走廊自此归汉，断匈奴右臂，其功利于后世百代。”
魏征沉思几秒，声音平静，“我朝镇国侯……以自创神器之威，破敌如摧枯拉朽，慑服四夷！”
“先败朔方，后有西域四国归义，薛延陀、东突厥闻神器之威而不敢称兵！”
“此为镇国侯拓土安边之功，与骠骑相较，可谓伯仲之间。”
“然其器械之利，镇国侯或有过之！”
李世民微微颔首，“不错！冠军侯骁勇，神武大将军更是无双，其二为何？”
魏征拱手一礼，“其二，幸之将，气运之隆！”
“史载霍去病常与壮骑先其大军，深入敌境而总能寻得水草，擒获首酋，如有神助！”
“慈气运非人力可及。”
“镇国侯亦仿佛有授之机，诸多奇思妙想，犹如生而知之，能于凡境中化出神奇，此与霍去病‘幸’亦有神似。”
“哈哈，幸……得好！”李世民放大笑，眼中闪过一丝深意，“其三？”
魏征停顿几息，语气变得更为沉稳，“其三，亦是霍去病最大不足之处——其功止于武功，其业限于军事。”
“陛下，霍去病是一柄无坚不摧之利剑，汉武用之破敌，可谓得心应手。”
“然，不假年霍去病早夭，未及展现治国安民之才。”
“其言‘匈奴未灭，何以家为’固然壮烈，然亦显得其心中唯有军功。”
“对于朝政、民生、经济、史书未见其有任何建树！”
魏征到此处声音提高了一些，目光灼灼看向李世民：“而陛下之镇国侯则大不相同！”
“其功，岂止在军中？”
“臣观其所献之策，制新式农具，曲辕犁、打谷机、碾米磨面机而富百姓，兴格物之学以启民智。”
“火炮、迫击炮、远征军之属，以强国力！”
“诸多此类或许只是镇国侯之才冰山一角，其人乃一座取之不尽，用之不竭的宝藏！”
“镇国侯乃是能助陛下开创贞观之治盛世，奠定万世基业之国士，乃至降星魁！”
魏征喘了一口气，“概而论之，臣以为，霍去病是汉武最锋利之矛！”
“而镇国侯，则是陛下之矛、之盾、之基石、之殿堂！”
“其作用远非一勇之将可比，霍去病之功在于‘破’，镇国侯之功在于‘立’！”
“破一匈奴易，立万世之基难！”
李世民听完魏征慷慨陈词，当即就要双手离开方向盘鼓掌。
“好，好，好！”
“好一个‘破与立’！”
“玄成之言，深得朕心！”
随即，李世民又摇了摇头，“可惜啊，那子——不上道！”
“那子……”
李世民突然收住话语，有些话不宜对外人讲。
“仁贵、君羡，你二人可有话！”
李世民摇头之际，从车内后视镜发现薛仁贵和李君羡相视而笑。
二人立即坐正身体，一言不发。
“仁贵啊，老三如今已非那子之敌，改日你与那子较量一番，若能胜出朕升你一爵！”
“多谢陛下！”薛仁贵微微低头，抱拳一礼，“末将恐无福得陛下升爵之恩，仁贵亦非侯爷之敌！”
李世民面带轻笑，从后视镜看向李君羡。
“启禀陛下！侯爷曾许诺赏末将一柄好刀，至今已过两年，还请陛下替末将作主！”
“嗯，此事朕记得，回宫之后朕为你讨回公道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
下午一点半左右，李世民一行抵达石州炼铁厂。
李泰、张望、吴师傅三人接驾。
两辆重型卡车进入厂区，李世民还未停车熄火，李泰迫不及待迎了上去。
“胖子，近来可好啊！”
……
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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