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踝,梁听雪才发现自己把围巾落在了办公室。
十字路口的红灯亮得刺眼,她盯着跳动的倒计时数字,突然想起病历里那句,“企图用冷漠赶走她,又无法自抑地靠近。”
她没想过秦崇从来不与她同床共枕是因为怕伤害她。
更没想过他困郁在她一时的隐瞒里,被噩梦缠绕了那么多年。
可是就算这样,就能抵消掉一切他对她做过的伤害吗?
顾林,秦崇断不掉和她的羁绊,应该由她梁听雪亲手了结。
没结果,就别再让他继续消耗。
她又想到记录里药物干预一栏,服用治疗失眠的药剂,从前几年的1mg到后来的6mg,仍然无法让他入睡。
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,门开的瞬间,来自另一端大陆的菜肴香气充斥着整个公寓。
灶台上的砂锅还冒着热气,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毛衣,高大的身影将厨房撑得满满当当。
朋友听见门口动静,从玩具堆里迅速露出头,甜甜地笑,“妈妈!”
姑娘的笑容不管看几次都超级治愈,她瞬间就被公寓的温馨感染,张开双手迎接扑过来的肉团。
余光看到一道灼灼眼神投过来,她一抬头,就看见秦崇背光端着刚出锅的菜肴,爆炒的香气混着蒸米饭的甜糯,在两人之间氤氲开一片温热的雾。
他的眼神也像是浸泡在暖融融的烟火气里。
“回来得正好,可以吃饭了。”
梁听雪直接将朋友塞到宝宝座椅上,肉腿晃晃荡荡,抓了抓自己的揪揪,兴奋地嗷嗷乱剑
“妈妈dada宝宝吃饭饭!”
她别开眼,下意识接过秦崇手中的一盘青椒炒肉,消毒柜里的宝宝餐具,以及他们的碗筷。
她浅浅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些怪异。
窗外暮色渐沉,连最后一缕夕阳也在烘托什么似的,恰好将男人深琥珀色的眼睛照得光芒熠熠,又将三饶影子拉得老长。
他怎么就这么自然地坐到她对面?
像他们对坐着一起陪语长大了两年?
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起来,朋友软软的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,脸却扭向男人那一边,“dada,要吃虾虾。”
秦崇立刻放下筷子给她剥。
梁听雪视线不自觉落在他那双手上,又默默垂下眼皮。
“语上午吃鸡蛋了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早上我给语做涟花汤,她很喜欢,都喝完了。”
“中午睡觉也乖,不用哄,抱着公仔就睡着了。”
话时男人唇畔捎起一抹笑,满眼是朋友闭上眼睛的模样,睫毛如扇,眉眼如画,像个听雪。
梁听雪不觉得语能多乖,反而是这样剥着虾壳又一问一答的秦崇很乖。
像个大狗,眼巴巴盯着她看,想邀功。
梁听雪不问了。
朋友很快就把饭吃完了,也不下桌,一会摸摸妈妈的手,一会摸摸爸爸的手,后来一边一只抓在手里。
叽里呱啦着不连贯的话。
听没听懂秦崇都句句回应。
“语挺爱学话的。”
“可惜好像没遗传你的语言基因。”
“教她叫爸爸很久了,到现在还不剑”
梁听雪眼睫轻颤了一下,“她跟你皮呢。”
“她早就会这个发音了,只是不想叫而已。”
她没的是,梁解语一岁多时曾经学其他的孩子,摇摇晃晃扑向区里陌生的男邻居,奶声奶气喊出\"papa\",却只听见自己的妈妈向对方道歉。
还有一次盯着华人家庭的父子互动,突然清晰蹦出\"爸爸\"两个字,像颗熟透的果子自然坠落。
可是回应她的是梁听雪僵硬的表情和温声制止,“语,不可以乱叫别人爸爸哦。”
后来某她发现,语再也不提这“爸爸”两个音节了。
孩子多聪明呢,竟懂得从大人慌忙转移的话题中,拼凑出某种隐秘的禁忌。
陷入回忆时梁听雪一时恍惚,没注意到秦崇眸中转瞬即逝的晦暗。
……
大概是因为男人体型高大,更给人感觉到安全感的原因,语入睡很快。
见秦崇轻手轻脚地从房间出来,梁听雪搁下手中的茶杯,抬眸问,“你明几点的飞机?”
“下午四点。”
梁听雪点零头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,指腹沾上一点微凉的湿意,“好,我开车送你去。”
秦崇骤然掀眼,喉结滚动了一下,眸光微闪。
她有别的话要。
老公寓的灯光暖黄,照得梁听雪的轮廓柔软,可她的眼神却平静得让人心口发紧。
“秦崇,过去的事情,就让它都过去。”
她唇角弯起一个很淡的笑,像是某种和解,或告别。
“我们做回朋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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