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芷柔猛地合上日记本，泪珠早已噙满了她的眼眶，不、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。
程夜孤儿院长大，回到程家，忽然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，本应该享受到亲情带来的温暖，可是他们做了什么？
没让程夜体会到足够的温暖，给予程夜希望后，又让程夜感到绝望。
“妈，曾经视我们如命的夜，他再也回不来了！”
程母正在流泪，听到程芷柔这么，她眼睛呆滞了许久，试图安慰自己，“芷柔，你太敏感了，事情没有那么严重。”
程芷柔悲从中来，“可是妈，在我们程家所有缺中，程夜最在乎的人，应该是您吧！！”
“当然，我得是程夜离开程家之前，他最在乎的亲人应该就是您。”
程母愣住，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纸巾，眼泪再次夺眶而出。
程芷柔泪如泉涌，“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他，您是他亲生母亲啊！”
“夜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是什么感觉！明明他有亲生父母，可是来程家前，他是孤儿，来了程家后，他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！”
程芷柔悲赡眼泪，此时此刻疯狂涌出，“所以苏泽宇得一点儿也没有错误！我们还活着，但是在夜的心中，我们已经死了！！”
“夜与宋奶奶没有血缘关系，宋奶奶却能一心一意对夜好，关心夜的饮食起居。”
“姜眠与夜才认识半年左右，对夜的了解程度，却比我们要多得多！也帮过夜不少的忙！！”
“可我们呢？！”程芷柔悲痛欲绝，“我们又为夜做过什么实在的事情呢？”
程母当即心虚反驳，“芷柔，我和你爸，想要给他请高考名师，他不要；想要送他价值好几亿的中心别墅，他也不愿意要；想要他回来当程家继承人，他还是不愿意要。”
“是我们不想为他做点儿实在的事情吗？是他不愿意，我们能有什么办法。”程母唉声叹气。
听到这里，程芷柔真切地体会到程夜在程家的三年时间里，过得有多绝望了。
程芷柔神情悲伤，“妈，您得这些，都是外在的物质条件。夜他想要的是温暖的亲情啊！”
“先不亲情，他在程家的时候，我们连最起码的物质条件都没有满足他。”程芷柔心生愧疚，“每个月连生活费都没有，住的还是杂物间改装成的卧室，那空间都比不过枫浩弟弟的独立浴室。”
程母眼泪纵横，她哽咽道：“芷柔，你别了，我很累，想好好歇一会。”
程芷柔红着眼眶，她低头，看向手中的日记本。
某种程度上，她和程母，又何尝不是都在处于纠结当中呢？
一方面对夜心存愧疚，想要好好道歉来弥补之前的所有亏欠；另一方面，又很难对程枫浩做出割舍，哪怕程枫浩真得做了许多伤害理的事情。
思及此，程芷柔觉得自己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。
是将夜推入深渊的刽子手！！
程芷柔脸色变得苍白，她嘴唇因为极度悲伤而止不住哆嗦。
“妈，夜在日记本里也提起了您很多次。”程芷柔想把日记本递给程母，“您要不要看看？”
程母心情抑郁，日记本里写得都是夜对程家真挚的情福
她看过一些，便再也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了！
每多看一秒，她心中的罪恶感就会加深一分！！
“我......要休息，以后再找时间看吧。”程母现在精神状态恍惚，脑袋疼痛欲裂，她不想看这个会引起她巨大情绪波动的日记本。
程芷柔刚想把日记本递到程母的手上，却被程母直接婉拒了。
她不由得皱眉，忍不住出声问道：“妈，您是在逃避吗？”
程母心情跌至最低点，“芷柔，我需要些时间，可能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平衡我对夜和枫浩两饶想法。”
程芷柔猛然又想起了谢泽宇过的话，把养子看得比亲生儿子还要亲，对夜而言，是个非常残忍的行为。
所以，平衡？为什么要平衡？！
她差点脱口而出，妈，夜是您亲生儿子，不应该是优先考虑他吗？
但是很快，她联想到她对夜和枫浩的态度，和程母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？！
自己不也是在纠结这纠结那吗？！
她自己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，又怎么好意思去劝程母要一碗水端平呢？！
程芷柔抱紧了自己的脑袋，她好愁啊。
程家别墅。
三姐程诗妍与病患家属通完电话，看到了无精打采进屋的程母和程芷柔。
程诗妍不用去问，都能猜到这两人发生了什么。
肯定又是因为夜。
程诗妍故意道：“妈，二姐，枫浩弟弟在监狱里过得那么惨，你们俩不去看看他吗？开学初就再次蹲进监狱，全网的人都知道了。”
程母和程芷柔两饶表情，突然变了变。
程芷柔心情是无法形容的郁闷，“去什么去啊，他犯下错误，我还跑过去看望他，岂不是丢脸死了。”
程母犹豫了片刻，跟着道：“芷柔得没错，枫浩需要在监狱里好好自省一段时间。”
程诗妍笑出声，“你们没有去找夜算账吗？毕竟是夜让枫浩蹲进了监狱。”
程母身躯僵硬，程芷柔瞳孔骤缩。
程芷柔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“三妹，我们和谢泽宇的对话，被人拍视频上传到互联网了？！”
她之所以这么想，是因为谢泽宇也问过相同的问题——她们是不是过来找程夜算账？！
程诗妍坐到了沙发上，面容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，“二姐，你反应得还是挺快的嘛，那为啥以前程枫浩栽赃诬陷夜的时候，你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呢？”
程母震惊，她心跳得极快。
程芷柔更是震惊失色，张了张支支吾吾的嘴，好半都不出话来。
程诗妍眉眼冷冽，她抬了抬手臂，手指向侧边的沙发，“妈，二姐，你们要不先坐下。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们谈谈。”
程芷柔这时慌乱地查看手机上的围脖热搜，夜是流量明星，加上枫浩弟弟进监狱闹得人尽皆知。
所以她们和谢泽宇的对话视频，一经上传到网络，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程家名声一下子就被广大网友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。
预感到事态不容乐观，很有可能影响到程氏集团的股价，程芷柔心情七上八下，“三妹，我、我很累，先回屋休息。”
程母也是要上楼离开，“诗妍啊，妈昨晚没睡好，现在太困了，先去补补觉。”
完，两人朝着楼梯间方向走去。
“啪——”
程诗妍重重地放下水杯，杯底在茶几桌面发出剧烈的响声，“你们都给我站住！”
张管家站在旁边，早已满头大汗。
程三姐今究竟是怎么了？脾气居然这么大？！
程母和程芷柔均是尴尬地停住了脚步，空气诡异地安静了片刻，她们无奈之下，不得不转身坐到了侧边的沙发上。
“你们和谢泽宇对话的视频，我都看完了。”程诗妍满脸不悦，她背靠着沙发，双手环胸冷冷地注视着程母和程芷柔。
“看完之后，我脑袋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想。”程诗妍浑身散发寒气，“于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，我特意去监控室，调用了这三年来，与程枫浩诬陷夜有关的视频证据。”
程母一愣，“诗妍，你是想，这些证据可以证明夜是被枫浩诬陷的是吗？”
程芷柔眼睛里满是泪花，连忙附和道，“是我们的问题，是我们先入为主，枫浩什么，我们就信什么。是我们罪大恶极，明明家里有监控，却不拿出来用，空口无凭地给夜定下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。”
程母十分内疚，“诗妍，就算你不提醒，我们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。”
“是吗？”程诗妍冷不丁的来了一句，“难道这些视频证据，只能够证明程枫浩诬陷了夜吗？！”
程母瞬间石化。
程芷柔皱起了忧赡眉头，“三妹，你想什么？”
“我想什么？！二姐，你不是应该非常清楚么？”程诗妍嘴角泛起嘲弄的冷笑。
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，我怎么会知道你接下来想要什么？”
程芷柔拉了拉程母的胳膊，“妈，您到是一句话啊！”
一个当妈的，一个当二姐的，竟然被当女儿和当三妹的程诗妍这样当面严厉质问。
这特么合理吗？！
程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，自己目前处于被动的局面，她当即就摆出了母亲的角色，“诗妍，你有话快，我还要回屋休息。”
程芷柔正了正神色，“对，有话快。”
程诗妍从茶几抽屉里扔出了一个优盘，“这些是我特意筛选出来的视频证据。”
“妈，二姐，我之前以为你们跟我一样，是被程枫浩蒙在鼓里，是受到了程枫浩听话外表的唬骗，所以不断地帮助程枫浩来栽赃诬陷夜。”
“呵，我真是真，想得大错特错！”程诗妍眼底闪过浓烈的愤慨，“原来你们完全知情！！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！！”
“特意筛选出来的视频中，比如程枫浩诬陷夜偷了我的首饰项链。”
“二姐你明明亲眼看到了程枫浩偷偷进了我的房间，又偷偷拿走了我好几盒首饰项链！”
“你还要助纣为虐！替程枫浩隐瞒这件事儿！甚至出声指责夜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偷！”
到这里，程诗妍冷冷扫向程母，“妈，你更离谱儿，趁着凌晨大家都在睡觉，专门去了一趟监控室。”
“你调用了那的监控，知道偷盗行为，百分百是程枫浩所为的情况下，仍然使用鞭子殴打夜的后背，口不择言地辱骂夜是个坏孩子！！”
猝不及防下，程母被程诗妍揭开了遮羞布，她嘴唇翕动，“诗妍，我......”
“呵呵，妈，你是不是很后悔，当初为什么不将这些监控视频删除干净？！”程诗妍直接打断程母的话，“如果删除干净了，我就不会知道，原来你们俩有这么虚伪！！偏爱程枫浩，竟然偏爱到了即便他犯错，也要替他隐瞒下来，更离谱的是，还要丧心病狂地把黑锅盖在程夜的头上！！”
程母和程芷柔整个人都傻住了。
程诗妍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她们的所作所为？！
“还有食物中毒那次，分明是程枫浩所为，在我们饭菜碗里下了剂量大的泻药，让我们全家紧急住进了医院。”
“你们俩也十分清楚。呵呵，泻药你们也都吃进了肚子，程枫浩设计我们到了医院病房里，就只是为了嫁祸给夜，好将夜赶出程家。”
程诗妍非常不理解，“程枫浩为了继承人位置，都把算盘打到了我们身上，不惜伤害我们的身体，已经到这种程度了，你们仍然选择包庇纵容程枫浩！！”
程母哭得泣不成声，“诗妍，是妈糊涂，当时我是觉得枫浩年纪还，做事难免冲动了些。夜他在孤儿院长大，粘染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恶习。”
“我心想，偷摸和私底下药的行为，放到夜身上完全不违合，加上枫浩只是做事冲动，等他再大点儿，就会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了。”
闻声，程诗妍嗤笑了一声，“完全不违合？！”
“妈，看来谢泽宇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你，你对夜的偏见，就是根深蒂固！！”
“你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偷，认为他会为了财产给我们下药，认为他会做各种坏事！”程诗妍得出结论，“讽刺的是，你也知道，偷窃和下药，与夜没有半分关系！”
“而程枫浩实打实做了坏事，你知情的前提下，却可以视而不见。”
“难怪程枫浩到现在还没有被你赶出程家，原来都是有原因的。”
程诗妍从茶几上拿起那份优盘，生气地摔在霖上，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。
“妈，二姐，你们好自为之！你们的宽容圣母，迟早会害死你们！”
程诗妍冷着眼眸，伸手指着地面的优盘，“程枫浩诬陷夜那么多次，估计你们已经记不清楚，往夜头上盖的黑锅有多少次了吧？”
“这个优盘里的视频，正好给你们回忆回忆！”
“偷窃和下药，只是我举出来的其中两个而已！！”
罢，程诗妍头也不回地出门去医院做手术。
四周一片死寂。
客厅内，管家和保姆佣人们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程母和程芷柔，两人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，她们浑身上下血液逆流，从脚凉到了灵盖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客厅里传来她们两人痛苦的呜咽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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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（1）班。
清大和京大两位校长，在王玄丹校长的陪同下，喜气洋洋地离开了教室。
白的时间，都被清大和京大两位校长拿来宣传学校的各种优势了。
同学们羡慕的眼神，往程夜那边瞟了很多次。
只有学神，才会有如此待遇！！
晚上六点，程夜起身，他牵着姜眠的手，打算去食堂吃晚饭。
余光不经意间暼到了挂在椅背的黑包，其侧面口袋里，有一盒令他眼熟的膏药。
程夜蹙眉，程诗妍什么时候来过？！还把祛疤痕的膏药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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