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无人处，顾清扯着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血、汗、泪。
脸颊上的伤口被沾染到汗水后，又火辣辣的痛了起来。
但这些，都比不上两条腿后面。
顾清咬紧牙关，一步一缓的回到宿舍。
这时候，灯已经熄了。
大家虽然躺在床上，却都没睡着，正在讨论着顾清的事，就听到外面明显有些艰难的脚步声。
漆黑的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。
顾清打开门，沉默的走到自己床边，将盆子里的沐浴用品放了回去，只拿着毛巾和香皂去了洗漱区。
黑暗中，看不清顾清此刻的状态，可光是看着她缓慢的步伐，和微弯的背脊就知道，她很不好。
看着她的身影，下铺的几个人忍不住握紧拳头。
在顾清出去后，她们偷偷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，开始讨论。
【要不，我们跟老吴一下吧...每次都是那些班上的人来找顾清的麻烦，本来就是那些人不对！】
【了又能怎么样？又不是杀人犯法，她们还能被抓进去不成？被教训之后回头还不是又要报复顾清。】
【可是，顾清总是这样被她们打完，又要被老师打，真的很可怜...】
【哎，也不知道顾清到底惹到她们什么了，服个软认错就算了嘛，退一步开阔空，她也是犟！】
【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？】
【怎么没有，平时我们也怕她落单被欺负，吃饭上厕所都试着叫她一起，她不愿意啊。】
【哎...顾清...看到她刚才的样子真的感觉好心酸啊。】
........
忍痛擦洗完身上后，顾清如同游魂一样安静的回到宿舍，心翼翼的爬上床躺下。
第二一早，顾清才感觉什么叫折磨。
被老吴打的地方如同被针扎一样，轻轻一碰就疼的她呲牙咧嘴。
来到集合跑操的地方站好后，老吴已经在下面等着了。
看到她过来，老吴冷着一张脸，“顾清出来！其余人跟着跑！”
完，就带着顾清走到一旁不挡着那些跑操的同学。
叶晨担忧的目光紧随她离开的身影。
来到旁边后，老吴也不废话，沉声道。
“趴下！”
每个班排成几队，在教导主任和各自班主任的监督下，步伐整齐的沿着操场跑了起来。
路过那个单独趴在地上的身影时，都微微侧目。
老吴双手背在后面，马鞭子被他握紧。
“一晚上想明白没有？”
顾清还是没话。
老吴被她这闷葫芦的态度气到，扬起手又给了她一鞭子。
顾清的双腿顿时一颤，差点支撑不住身体。
老吴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忍。
顾清在他印象中，就是个不爱学习但真烂漫的姑娘，长的白白净净的，看着就很讨喜。
之前叶晨的事她勇敢的告诉自己，后面在各科老师的反映中，这丫头明明知道该做什么了。
为什么昨晚会那个样子？
几个人都差点拖不住她，一脚一脚死命的踹着别的学生。
老吴都有些搞不懂，这到底是顾清的真实面目还是被逼急了。
看着顾清微微颤抖的双腿，他长叹了一口气，语重心长的：“顾清啊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，现在也懂事了，为什么就是不能忍一下呢？”
“和那些不知道学习的人逞强斗狠，又能得到什么呢？”
“她们游手好闲，以后没出息，你也要跟她们一样吗？”
“你何必陪着那些人葬送你大好的未来呢！”
“你们现在不明白，认为老师让你们忍气吞声可笑，觉得不屑，但你要知道，你们不可能永远呆在学校，出了社会你也这样？”
“在学校凭着意气陪那些坏学生受罚，出了社会你也要陪那些渣滓进监狱吗？！”
顾清默默听着老吴的劝解，安静了半晌。
她忽然道：“...吴老师...请别告诉我父母。”
老吴听到这话，总算松了口气，有在乎的事物就还有救。
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形，放柔了态度，“起来吧。”
顾清站起来后双腿都还在发抖。
老吴看着她，语气沉重，“昨晚上，你下手太重，那个女生轻微脑震荡，不仅是道歉，医药费也是要赔的。”
顾清闻言身子一僵。
这么来，必须要通知父母了。
老吴缓缓道：“你看，原本只需要跟老师就能解决的事，现在连你父母也要跟着操心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都不想让父母插手自己的事，你要是早听我的话，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...”
正着，顾清突然打断他，“吴老师...能不通知父母吗？医药费我可以赔，我也可以道歉。”
老吴皱眉审视着她，“你怎么赔？你哪来的钱赔？我告诉你，在学校打架是事，要是干那些犯法的事你可真就没救了！”
顾清咬着嘴唇，“我...找我哥借，我会跟我哥这件事的...不叫父母行吗...”
老吴沉默的看了她半晌，“你能保证以后以后不会再打架，好好听课上学吗？”
“...我保证，老师。”
老吴犹豫一会儿，叹了口气，缓缓点头。
“好，看在你之前听话不惹事的份上，这次也是身不由己，我就勉强答应你，但你要记住，要是再发生这样的情况，就让你父母给你重新找个学校接手！”
顾清抿着嘴唇，“...我知道了，谢谢老师...”
老吴无奈的看着顾清的样子，她垂着脑袋，孤零零的身躯如同风中的枯叶般摇摇欲坠，浑身透着萧索寂寥。
难得的，今的课间操没有播放熟悉的广播操音乐。
喇叭里传来教导主任惊雷般粗声大气的嗓音，让所有冉操场集合。
大家带着疑惑按班级的位置站好，目光看向角落边，顾清如同突然被抽走灵魂的娃娃般僵硬孤单的站在那里。
“学校多次强调，禁止打架...”
教导主任拿着话筒，站在高台上，面向所有师生，一脸严肃的着。
接着他突然指向那边的顾清，将她当做反面教材，给所有人做着警告。
顾清感受到无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那些眼神中，有好奇、有嘲笑、有看好戏...
像是无数把锋利尖锐的尖刀顷刻间扎在她身上。
将顾清全身上下、里里外外扎的鲜血如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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