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后,吉义先发兵一万做前军,由赵军材、叶柏、裘珍、裘宝等将率领,加上盘兴勉、覃万户两部四千余人,共一万四千之众,向西攻打西南诸侯。首当其冲是桂北节度使第五强。
要出兵之时,有原属乔嘉言而投降义军的广州本地官员,向吉义进谏道:“大王出兵,要讲吉利。‘万四’不吉,无论是官话还是本地话里,皆与‘万死’相近。还请大王多发些兵或少发些兵,不能用万四之数啊!”
吉义还没答言,要作为前军先锋官的赵军材大笑道:“哈哈哈哈!万死便万死,俺们响当当的军人,哪个不是万死不辞!俺赵军材若能为大王扫平西南,死亦无憾!”
叶柏附和道:“是极!我等军人,若无万死不辞之决心,那么上阵打仗反而更容易死了!因此这个万四之数,我等并不推辞,请大王发兵便是。”
裘珍、裘宝齐道:“请大王发兵便是!”
吉义见诸将英勇无忌,点头道:“好。那么我便发兵万四,付与你等进军。你等有勇气很好,也须心,桂北山林茂密,易被伏击,谨慎前行,莫要冒进。”
诸将齐道:“领命!”
吉义道:“那么你等先行,倘若有难处,我将亲自率军做后援。”
诸将齐道:“得令!”
赵军材上前领了令箭,道声:“末将们告辞!”领着要出发的诸将大步流星去了。
吉义让主力军继续休息一阵。盘兴勉、覃万户两部远来疲劳,再多休息两日再走,吉义派蒋斗器、方福基率领内河船队溯着西江而上,送盘兴勉、覃万户两部走水路攻打桂北,可以省力得多。
前军一万四千人水陆并进,首先进攻的目标是封州。
封州是个很的州,所辖仅有封川、开建两县,故又称封开。该州虽甚,但地当西江中游转下游的要冲位置,又是桂粤边界,距离桂南道重镇梧州仅有数十里之遥。在岭南开发初期,封州与梧州原本是一个县,叫做广信县,历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,曾经作为交州州城,是整个交州的政治中心。但后来交州细分为交、桂、粤三部分,广信一带不再位于交州的中心地带,而是变成位于桂、粤之间的边界地带,重要程度就大为下降,又降格为广信县。桂在广信之西,故又称广西;粤在广信之东,故又称广东。广信县的原区域后来演变成梧、封两州,分别归入桂、粤管辖。
在乔嘉言失守广州败逃之时,原驻扎在广州西北面要塞军镇牛鼻镇的两家诸侯援军,第五能所率的桂北节度使军队与朱恒扬所率的桂南节度使军队,不敢去救广州——去就也就是送死而已,越海义军攻克广州,士气正盛,谁敢撄其锋芒?他们便向梧州撤退。撤到封州之时,朱恒扬感到封州位置十分关键,便建议第五能不要再撤了,一同合兵据守封州。
如今的封州,政治地位是大为下降了,军事地位可没有下降。西江还是那条西江,封州位于西江主流浔江与支流贺江合流之处。船队来到这里可以走浔江西入桂地,也可走贺江北上湘西。因此封州不但是陆路要冲,还是水路要冲。水路对于军队行军具有重要意义,对于后勤作用更大。当年祖龙皇帝派出五十万大军下岭南,后勤如何保障?后勤无保障的话,军队必败无疑!为此特地先挖了灵渠等多条运河,沟通长江流域与珠江流域。如此一来,后勤船队可以源源不绝载送粮草、军器开赴岭南,军队才能南下作战。水路就是保障军队作战的命脉,岂不重要?封州地处陆路与水路双重要冲,军事地位岂不重要?
朱恒扬明白封州的重要,故此邀第五能据守封州。但第五能只是个纨绔子弟,既没有军事眼光,又欠缺胆量,断然拒绝,只要撤回自家的领地去。朱恒扬陈述为何要据守封州的道理。第五能不但不听,还抱怨道:“封州是你家梧州的屏障,你要我军助守封州,可不是太会打算了么?我只回我家的贺州去守。”
朱恒扬听了有些着恼,但还是好言好语道:“有道是‘唇亡齿寒’,我家若败,你家断然好不得。再你家才是吉义的仇家,只因你伯父第五豪大缺年要抓吉义的妹子,所以后来死于吉义之手。吉义如今势大,必不能放过你家。”这样一,以为能触动第五能,明白当下形势两家只有紧密联合的道理。
不料第五能仍然无动于衷,反而恼怒于被揭了家丑,叫道:“要你管我家与吉义之仇?我家自有应对之策!纵然你再花言巧语,休想我家替你家费兵费粮守封州!”罢拂袖而去。
朱恒扬大怒,但拿第五能如此冥顽之人无可奈何,只有派心腹家将速回本家首府邕州,向朱恒威禀明情况。
朱恒威得讯有些心乱如麻,感到自家虽然有些势力,自己也颇能用兵,但仍然不是吉义的对手,光凭自家很难抗住吉义的进攻。自家虽然跟吉义无冤无仇,但吉义是义军,本来就是要对官军作战的,并不用有冤仇才来攻打。当下之计,只有联合别家诸侯一同对付吉义,但是西南六家诸侯各有矛盾,要齐心协力起来很难。这可如何是好?朱恒威一时难以决策,先派人告知朱恒扬,同意占据原属乔嘉言地盘的封州,作为自家重镇梧州的屏障。
朱恒扬掂量实力,不愿与吉义作战,但为了保住自家地盘,不战又能如何?不战就只有灭亡了。如果丢掉地盘逃走的话,哥哥朱恒威作为节度使必然给朝廷治罪,全家人都不会有好下场,搞不好惹得皇帝龙颜大怒,满门抄斩都不一定!毕竟皇帝可是众所周知的大昏君,从来好大喜功,只喜欢听胜报,不喜欢听败报。车骑大将军段仙芝屡吃败仗,但他深得皇帝宠信,打了败仗能哄皇帝是打了胜仗,不受罚反而受赏。自家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哄皇帝。因此朱恒扬硬着头皮准备迎战,犒赏所部将士,修缮封州城池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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