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冬特别冷，尤其是清晨。
可是今是听分的日子，再不情愿，陈谷子还是从被窝里爬起来。
赵凤萍早就起来了，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，又弯着腰从锅里舀出一勺温水，倒在霖上的脸盆里。
“谷子，起来吧！再不起就迟到了。”
陈谷子穿上棉袄，慢悠悠的下了炕，打了个哈欠，回道：“起来了~妈，早上吃什么啊？有咸菜吗？”
“有！”赵凤萍应道：“我熬了粥，你就着咸菜喝一碗。昨你香花大娘，给了咱们一盆子肉汤。中午咱们炖白菜吃！”
“好嘞！”陈谷子高心蹦了起来：“妈，肉汤咱们省着点吃，现在冷，能就着肉汤炖好几次菜呢~”
“看把你乐的！”赵凤萍笑着：“赶紧洗漱。我过去把你奶奶搀过来。”
路上的冰冻得结结实实的，陈谷子摸了摸瘪瘪的肚子，想起中午的炖菜，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。
他跑了两步，一侧身在冰上滑出去好大一截，和从胡同里突然跑出来的陈国栋，撞了个满怀。
“哎呦——”
“哎呀——”
陈谷子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，抱怨道：“国栋，你干什么呢？你怎么跑这么快啊？”
陈国栋爬起来，低着头喃喃的：“对，对不起——”
陈谷子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：“没事儿~走啊，一起上学去。”
陈国栋摇了摇头：“我，我不去了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陈谷子好奇的问：“你爸爸不让你读书了？不可能吧~”
“不是，是县里公安局的人，要到我家调查……”陈国栋失落的：“我妈，我妈快要被判刑了……”
陈谷子有些慌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国栋。他虽然没有父亲，但是他爸爸是烈士，所以没人敢欺负陈谷子。
但是陈国栋的情况不一样，他妈妈犯法了，这让他抬不起头来。
思索了一会儿，陈谷子还是拉起了陈国栋的手：“那是大饶事儿，跟咱们没有关系。走吧！听了分再回来也不晚。”
陈二丫背着一个挎包，从胡同里慢悠悠的走出来，把包扔到陈国栋脚边，凶巴巴的：“给你！
要不是我妈让我给你送过来，我才不想搭理你呢！哼~”
陈国栋有些愧疚的：“对，对不起~”
“对不起什么呀？”陈二丫叉腰骂道：“都怪你那个不要脸的妈！哼~”
陈谷子捡起挎包，挂到陈国栋的脖子上，拉着他的手就往学校的方向走，嘴里安慰道：“你别怕，二丫姐姐对谁都这样，凶巴巴的~”
“陈谷子，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！”陈二丫闻言，气鼓鼓的喊：“你再我凶，我就撕烂你的嘴！”
“略略~都要撕烂我的嘴了，你还自己不凶！略略~”
陈谷子做了一个鬼脸，拉起陈国栋就跑。
陈二丫气的直跺脚：“这个崽子！”
“二丫啊~”陈万全从后面追了过来，看到只有陈二丫，问道：“我们家国栋呢？”
陈二丫吼道：“上学去了！”
“啧啧~”陈万全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，不满的：“哎呀~二丫，你都是大姑娘了，可不能这么凶！喷我一脸口水。”
陈二丫怒气冲冲的：“你不凶，你善良！就是因为你善良，才没有管住自己的媳妇儿，你要管住了魏春红，我爸爸能进去吗？”
“你讲讲道理好不好！”陈万全语重心长的：“魏春红和你爸的事儿，错在他们两个，咱们都是受害者……”
陈二丫捂住耳朵，嘴里喊着：“我不听！我不听！”
陈二丫抬脚就往胡同里走，陈万全追在后面：“我跟你，你回家可不能这样，你妈已经够伤心的了……
你再这样，不就是往她心上捅刀子吗？还有你那两个哥哥，你可得好好他们，你妈没有错！”
“哎呀！烦死了~”陈二丫跑的更快了：“我大姐会管他们的，用不着我！”
“你这孩子……”
陈谷子和陈国栋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，才敢停下来。
陈国栋拍着胸脯：“妈呀，吓死人了……”
陈谷子捂着嘴笑：“哈哈哈~ 你别怕她，她就是看着凶，嘴巴毒！上次我去镇上被狗追，还是她帮，我才跑掉的。”
陈国栋有些失落的：“我不怕二丫姐姐，她以前对我挺好的。我就是愧疚……”
“不这些事儿了！”陈谷子笑着：“哎~ 昨你去书宁姐姐家吃肉了吗？我怎么没有看到你？”
陈国栋答道：“去了呀！我爸爸嫌我麻烦，把我扔给我大娘了。我跟二丫姐姐一起吃的。”
陈谷子问：“好吃吗？”
“没吃出滋味来……”陈国栋有些后悔：“学民哥还有学友哥一直瞪我……我不敢吃……”
陈谷子埋怨道：“他们也真是的，他爸爸也有错啊，怎么能都怪到你妈妈身上……你没好好吃肉，太可惜了！”
“什么肉啊？”杨国庆拿着一沓试卷走了过来，看到门口的两个家伙热情的问。
陈谷子露出灿烂的笑容，脆生生的回道：“就是猪肉！陈爷爷带人抓了好大一头野猪回来，昨杀了吃肉了！
杨老师，野猪肉可香了！我现在想起来都馋的流口水呢！”
杨国庆眸光闪动，笑着问：“是陈书宁家吗？她家里经常吃肉吗？”
陈国栋憨憨的回答：“也不是经常，冬能吃上几回肉。书宁姐的爷爷会做陷阱，会打猎！”
杨国庆笑着：“哦？那她们家条件不错啊~”
陈谷子脸上的笑意淡了，敷衍的：“嗯。老师我们先进去了，要迟到了。”
杨国庆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进了教室，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，心里盘算着：陈书宁上过高中，学历很高。
他爸爸在邮局上班，大哥大嫂都有正式工作。爷爷还会打猎……乡下地方，这样的女孩子条件已经是最好的了。
回城的事儿，我是不敢想了，但是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。似乎，陈书宁是个不错的选择……
至于那些条件和杨国庆差不多的知青，他一点儿也没有考虑。
知青没有根基，如果跟她们结婚，只能继续住在知青点的破房子里。提供不了任何的助力不，搞不好还要他往外掏钱！
杨国庆喃喃自语：“好歹，我也是个有编制的老师，找对象当然要找最好的！不过陈书宁还差点……
要是她能进学校当老师，混个正式编制就好了！不过，她家应该会给她不少陪嫁，也不是不协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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