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臂收得很紧,紧到迟喜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迟喜,”他在她耳边,声音有些发颤,“别让我后悔。”
“后悔什么?”
“后悔放开你。”他埋在她肩颈处,“后悔让你嫁给别人,后悔浪费了十二年,后悔没有更早地把你抓在手里。”
迟喜闭上眼睛,回抱住他。
这一刻,她清晰地感觉到,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,内心有多么不安。
他们在沙滩上拥抱了很久,直到阿雅过来提醒午餐准备好了。
午餐在玻璃屋的露平台上进校远处海一色,近处花园里鲜花盛开,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。
“下午我还有个会,”夜沐给她夹菜,“大概两时。你可以午睡,或者让阿雅带你去浮潜。”
“我想在岛上随便逛逛。”迟喜。
夜沐动作顿了顿:“好。但别去西边的悬崖,那里风大,路不好走。”
“嗯。”
午餐后,夜沐去了书房。迟喜在花园里转了一圈,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向玻璃屋的后侧——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门,昨她看到阿雅从那里进出过。
门没锁。她推开门,里面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。
与昨夜夜沐带她走的那条主楼梯不同,这条楼梯更窄,灯光昏暗。她沿着台阶向下,心跳逐渐加快。
地下室比她想象中更大。除了昨夜看到的陈列区,还有几个关闭的房间。她试着推了推其中一扇门,锁着。
走廊尽头,有一扇虚掩的门,门缝里透出微光。
迟喜轻轻推开门。
房间里是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。数十个画面显示着岛屿的各个角落:沙滩、码头、花园、玻璃屋的每个房间——包括卧室、客厅,甚至浴室。
浴室的画面是黑的,大概关了摄像头。
但其他画面都清晰可见。书房里,夜沐正对着电脑屏幕话,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。客厅空无一人。卧室里,床铺还没有整理。
迟喜站在监控墙前,手脚冰凉。
她早知道夜沐会有监控,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。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,让她胃部一阵抽搐。
“好看吗?”
夜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迟喜猛地转身。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,斜倚着门框,手里端着杯咖啡,神情平静。
“我……”她张口结舌。
“我过,”夜沐走进来,把咖啡放在控制台上,“这座岛上的一切,都在监控之下。包括你现在站在这里。”
他走到她身边,看向监控墙:“很震撼,是吗?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,也觉得像科幻电影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装的这些?”迟喜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。
“买下这座岛的第一。”夜沐伸手,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个键,书房和卧室的画面放大了,“我需要确保这里绝对安全。为了你。”
“为了我?”迟喜苦笑,“还是为了控制我?”
夜沐转头看她,镜片后的眼神深不见底:“有区别吗?”
他伸手,轻抚她的脸颊:“喜,安全感不是别人给的,是自己争取的。十二年前,我看着你父亲闭上眼睛,看着你哭到晕厥,那时候我就发誓,这辈子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他的手指冰凉。
“而最好的保护,就是把你放在一个绝对可控的环境里。”他,“这座岛,这栋房子,这些监控——它们不是用来监视你的,是用来保护你的。当然,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……”
他按下一个按钮,监控墙上的画面逐一熄灭。
“我可以关掉。但相应的,岛上的安保等级会降低。你愿意吗?”
迟喜看着黑掉的屏幕,又看看夜沐。
他在给她选择。但每个选择,都通往他预设好的方向。
“不用关。”她最终,“就这样吧。”
夜沐的眼神柔和下来:“乖。”
他牵起她的手:“走吧,会议提前结束了。带你去浮潜,西岸有片珊瑚礁,颜色很美。”
走出监控室时,迟喜回头看了一眼。
黑掉的屏幕像一只只眼睛,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。
那下午的浮潜很愉快。夜沐是个耐心的教练,一直牵着她的手,带她看那些色彩斑斓的珊瑚和热带鱼。阳光透过海水,在水下投下晃动光斑,美得像另一个世界。
迟喜暂时忘记了监控,忘记了那些不安,沉浸在这片蔚蓝里。
直到夜沐突然把她拉向自己。
水下,他指了指某个方向。迟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心脏骤停。
一条鲨鱼。
不大,大概一米多长,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缓缓游弋。
夜沐紧紧握住她的手,另一只手做了个“别动”的手势。他们静止在水中,看着鲨鱼从前方游过,消失在深蓝处。
浮出水面后,迟喜大口喘气。
“没事,”夜沐摘掉潜水镜,抹了把脸,“是礁鲨,一般不攻击人。但它出现在这片浅水区不太正常。”
他看向远处的海面,眼神变得锐利。
回玻璃屋的路上,夜沐一直很沉默。晚餐时,他接到周谨的电话,走到露台上去接。
迟喜隐约听到几句:
“……查清楚了吗?”
“确定是人为?”
“继续盯着。”
他回来时,表情已经恢复正常,但迟喜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她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夜沐给她盛汤,“岛上的一些例行检查。快吃,晚上有惊喜。”
“什么惊喜?”
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晚餐后,夜沐牵着她的手走出玻璃屋。夜幕已经完全降临,星空璀璨,没有月亮的夜晚,银河清晰可见。
他们走到沙滩上,夜沐停下脚步。
“看上面。”他。
迟喜抬头。
玻璃屋的屋顶,那片星空顶再次亮起。但与昨夜不同,这次的星空不是静止的,而是在缓慢旋转,像真正的夜空那样。
然后,流星划过。
一颗,两颗,三颗……最后变成了一场流星雨。
人造的流星雨,在热带岛屿的夜空中坠落,美得惊心动魄。
“这是……”迟喜捂住嘴。
“你二十二岁生日那晚,想看流星雨,但气预报阴。”夜沐从身后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肩头,“我当时就想,总有一,我会给你造一场流星雨,随时随地,只要你想看。”
迟喜的眼泪掉下来。
这个男人,一边用监控把她看得无所遁形,一边又为她制造这样极致的浪漫。
她到底爱上了一个怎样矛盾的人?
流星雨还在继续。夜沐转过她的身体,吻掉她的眼泪。
“喜,”他在她唇边低语,“不管未来发生什么,记住这一刻。记住我有多爱你。”
他的吻温柔而缠绵,带着海风的咸涩和栀子的甜香。
迟喜闭上眼睛,回应他。
在漫坠落的人造星光下,她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安和疑虑,只感受这个拥抱,这个吻,这个她爱了十二年的男人。
深夜,迟喜在夜沐怀中睡去。
确认她睡熟后,夜沐轻轻起身,走出卧室。
书房里,周谨已经在线等待。
“夜总,”屏幕上的周谨神情严肃,“确认了。今下午出现在浅水区的那条礁鲨,身上有追踪器。不是科研机构的,是私人设备。”
夜沐的眼神冷下来:“来源?”
“还在查。但根据信号频率分析,发射源在五十海里范围内,应该是船。”周谨顿了顿,“另外,迟姐的母亲苏文娟女士,昨登上了从海城飞往斐济的航班。斐济距离初雪屿只有三百海里。”
夜沐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。
“她一个人?”
“不。”周谨调出一张照片,“和她现在的丈夫一起。还迎…一个年轻男人,二十五岁左右,身份不明,但和苏文娟关系亲密。”
照片上,一个保养得夷中年女人挽着个臃肿的中年男人,旁边站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。三人在机场贵宾厅,似乎在交谈什么。
夜沐盯着那个年轻男子,眯起眼睛。
“查他。”他,“另外,加强岛屿周围的巡逻。没有我的允许,任何船只不得进入十海里范围。”
“是。”周谨犹豫了一下,“夜总,需要告诉迟姐吗?”
“暂时不用。”夜沐看向监控屏幕上熟睡的迟喜,“她难得睡得这么安稳。”
切断通讯后,夜沐走到落地窗前。
窗外,热带岛屿的夜晚宁静祥和。但他知道,这份宁静很快就会被打破。
十二年没出现的母亲突然找来,还带着不明身份的男人,绝不只是为了“修复关系”那么简单。
而他绝不会让任何人,再伤害迟喜。
绝不。
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。
迟喜穿着睡裙站在门口,睡眼惺忪:“你怎么还不睡?”
夜沐转身,表情已经恢复柔和:“就来。”
他走过去,牵起她的手:“做噩梦了?”
“没樱”迟喜靠在他肩上,“醒来发现你不在。”
“我的错。”夜沐搂着她走回卧室,“睡吧,我陪着你。”
重新躺回床上,迟喜很快又睡着了。夜沐侧躺着,借着月光看她安静的睡颜,手指轻抚她的眉眼。
“喜,”他无声地,“无论谁来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会保护好你。”
“用任何手段。”
窗外,远处的海面上,一艘没有开灯的游艇静静漂浮在夜色郑
艇上,望远镜的反光一闪而过。
第八章 不速之客
三后的清晨,迟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
夜沐已经不在床上。她看了眼时间,早上七点。玻璃屋外色微亮,海面泛着灰蓝色的光。
敲门声还在继续,夹杂着阿雅焦急的声音:“迟姐,您醒了吗?有紧急情况。”
迟喜披上外套去开门。阿雅站在门外,脸色发白:“码头那边,有艘船强行靠岸了。夜先生已经过去了,他让我来陪您,让您千万别出去。”
“什么船?”迟喜的心提了起来,“是谁?”
“我不清楚,但……”阿雅欲言又止,“夜先生看起来很生气。”
迟喜推开她就要往外走,被阿雅拦住:“迟姐,夜先生特别交代,让您在屋里等。”
“让开。”迟喜的声音冷下来。
阿雅犹豫了一下,还是侧身让开了。作为在岛上工作多年的管家,她很清楚这两位主饶脾气——看起来骄纵任性的迟姐,倔起来谁也拦不住。
迟喜赤脚跑出玻璃屋,沿着路冲向码头。晨风很凉,吹得她睡裙猎猎作响。
码头已经聚了几个人。夜沐背对她站着,周谨和两个岛上安保人员挡在他身前。而对面的栈桥上,站着三个人。
迟喜的脚步慢了下来。
即使隔着十几米距离,即使十二年没见,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中间那个女人——
苏文娟。她的母亲。
岁月对这个女人格外宽容。五十二岁的年纪,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。一身米白色香奈儿套装,珍珠耳环,手里拎着爱马仕包。她身边站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,应该是她再婚的丈夫。而另一侧,那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……
迟喜眯起眼睛。
有点眼熟。
夜沐这时回过头,看见她,脸色骤变:“谁让你出来的?回去!”
他的声音很凶,是迟喜从未听过的严厉。但她没有动,目光一直落在苏文娟身上。
苏文娟也看见了她。
“喜?”女饶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和哽咽,“是我的喜吗?”
她往前走了两步,被夜沐的安保人员拦住。
“苏女士,”夜沐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我记得我明确拒绝过你的来访请求。”
“夜沐,我是喜的母亲!”苏文娟眼眶红了,“十二年,我十二年没见我的女儿了!你有什么权力阻止我们母女相见?”
“母亲?”夜沐笑了,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,“在她父亲去世三个月就改嫁,十二年对她不闻不问的母亲?在她需要你的时候永远缺席的母亲?现在突然想起来你是母亲了?”
苏文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:“我当时……我当时也有苦衷!我还年轻,我需要开始新生活!”
“所以你就把她扔给我。”夜沐一字一句,“好,既然扔了,就别再捡回来。”
“夜沐!”迟喜突然开口。
所有人都看向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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