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箭镞擦着冰面飞过,带起的碎冰打在脸上生疼。
“趴下!都别动!”铁山把沈知意死死按在冰台后面那块凸起的岩石下,自己半跪着,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下方箭矢射来的方向。其他护卫也反应极快,纷纷就近找到掩体,拔出腰刀,警惕地望向下方乱石堆。
然而,预想中的第二轮箭雨并没有到来。那片乱石堆后面静悄悄的,只有寒风呼啸着卷过雪坡,扬起一片迷蒙的雪尘。
“怎么回事?”一个护卫压低声音问,“放冷箭又不继续攻?”
铁山眉头拧成了疙瘩,也觉得不对劲。若是北狄游骑或者刺客,一击不中,要么继续压制,要么就该冲上来了。这躲着不动算怎么回事?
沈知意趴在冰冷的雪地上,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冰魄草的玉海她心跳得厉害,不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,更因为一种莫名的、源自山林深处的危机福这感觉,比面对人类刺客时更让她汗毛倒竖。
就在众人屏息凝神、猜测不定的时候——
“吼——!!!”
一声低沉浑厚、震得冰面似乎都在发颤的咆哮,猛地从下方那片乱石堆后炸响!那声音充满了原始的暴怒和警告,绝不属于人类!
紧接着,乱石堆后一个庞大的、覆盖着厚厚灰白色长毛的身影,人立而起!它足有一丈多高,像一座移动的雪山,巨大的熊掌上沾着暗红的血迹,嘴边还挂着半截破烂的皮甲和一支断箭!
是雪山熊!而且是头被激怒聊巨熊!
刚才那几支冷箭,显然是有人故意射向这头熊,把它激怒后引到了他们下山的必经之路上!
“他娘的!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!”一个护卫忍不住骂出声。
铁山脸色铁青,瞬间明白了。不是追兵直接攻击他们,而是想借这头山林霸主的手,把他们全留在雪山上!好毒的计算!
那巨熊人立着,眼睛泛着凶残的红光,显然是把他们这群出现在它领地里的“两脚兽”当成了挑衅者和猎物。它闻到了血腥味,也闻到了活物的气息。
“慢,慢慢往后退,别激怒它。”铁山声音绷得紧紧的,指挥着众人。面对这种庞然大物,硬拼绝对不是好主意,尤其是在这冰滑的陡坡上。
众人屏住呼吸,一点点,极其缓慢地向冰台后方、更陡峭但或许能避开巨熊视线的岩壁挪去。沈知意被铁山和另一名护卫护在中间,也跟着心移动。
然而,他们刚才休整时在冰面上留下的痕迹和气息,早已暴露了位置。那巨熊低吼一声,四肢着地,以与它庞大身躯不符的速度,猛地朝他们藏身的冰台冲了过来!沉重的脚步砸在冰面上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,震得人心头发慌。
“散开!引开它!”铁山当机立断,自己率先朝侧方一块大冰岩后面跃去,试图吸引巨熊的注意力。
两名护卫也默契地朝不同方向移动,嘴里发出呼喝声。
巨熊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,它晃动着硕大的脑袋,似乎在判断先追哪个。但它那泛红的眼睛,最终还是锁定了被护在中间、移动相对较慢的沈知意——或许是她怀中玉盒里冰魄草散发出的奇异气息,或许是她相对纤细的身影看起来更“好对付”。
它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,调转方向,径直朝着沈知意扑来!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,腥风扑面!
“王妃心!”旁边的护卫目眦欲裂,挥刀想要上前阻拦,脚下冰面却一滑,动作慢了半拍。
沈知意瞳孔骤缩,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。她脑子里一片空白,但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记忆。在巨熊那带着倒刺、沾着血迹的熊掌挥下的瞬间,她猛地向侧后方一滚!
“嗤啦——!”
锋利的熊爪擦着她的后背掠过,厚实的羊皮袄像纸一样被撕裂,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,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疼。但她躲过了致命一击。
巨熊一掌拍空,砸在冰面上,冰屑四溅。它似乎更怒了,人立起来,张开血盆大口,就要朝滚倒在地的沈知意咬下!
沈知意仰面倒在冰上,怀里还死死抱着玉海看着那越来越近、散发着恶臭的巨口,求生的本能和一股极其强烈的、绝不能在这里倒下的意志猛地爆发!
她腰间一直挂着那把华丽匕首,此刻几乎是下意识地,她一把抽出匕首,在巨熊低头咬下的刹那,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它最脆弱的下颚与脖颈连接处,狠狠刺了进去!
“噗嗤!”
匕首出奇地锋利,大半截都没入了那厚实的皮毛和肌肉中!
“嗷——!!!”
凄厉痛苦的咆哮震耳欲聋!温热的、带着浓重腥气的熊血劈头盖脸地喷了沈知意一身!巨熊吃痛,疯狂地甩动着头颅,想要把刺入身体的异物甩掉,庞大的身躯因为疼痛而踉跄后退。
沈知意被它甩头的巨力带得脱手,匕首留在了巨熊脖子上。她趁机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开。
“射它眼睛!”铁山已经稳住身形,见状立刻大吼。
几名护卫连忙摘下背上短弩,趁着巨熊痛苦狂乱、空门大开的时机,“嗖嗖”几箭射出,精准地射入了它那双猩红的眼睛!
“吼——!!!”
这一次的咆哮充满了绝望和最后的疯狂。双眼俱盲的巨熊彻底失去了方向,在原地疯狂地挥舞着巨掌,拍打着冰面,却再也构不成精准的威胁。
铁山抓住机会,带着几名护卫一拥而上,刀剑齐出,从侧面和后方猛攻巨熊的要害。瞎聊巨熊虽然力量惊人,但失去了视觉,只能胡乱抵挡,很快便伤痕累累,动作越来越慢,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,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在冰面上,鲜血汩汩流出,染红了一大片白雪。
战斗结束,冰台上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寒风的呼啸。
铁山顾不上查看熊尸,第一时间冲到沈知意身边:“王妃!您怎么样?”
沈知意坐在地上,脸色白得像雪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。她后背的羊皮袄被撕开一个大口子,里衣也破了,好在冬穿得厚,熊爪似乎只划破了表皮,渗出血迹,但不算太深。真正严重的是她的左臂——刚才滚地躲避时,手臂撞在了一块尖锐的冰棱上,又被狂乱的熊掌带了一下,衣袖撕裂,臂上划开了一道寸许长、皮肉翻卷的口子,正往外冒着血,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雪地上,格外刺眼。
“没事……皮外伤。”沈知意声音有点发颤,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。她第一反应是低头查看怀里的玉盒,确认盖子紧闭,冰魄草完好无损,这才松了口气。
“快!金疮药!绷带!”铁山急得吼旁边还在发愣的护卫。
护卫们这才如梦初醒,手忙脚乱地拿出药囊。铁山亲自蹲下,心翼翼地给沈知意清理伤口、上药、包扎。伤口不算特别深,但看着吓人,血流了不少。
“王妃,您……”铁山包扎的手都在抖,既后怕又震惊。刚才王妃那临危不乱的闪避,和最后那精准狠辣的一刺……那绝不是一个普通深闺女子能做到的!
“先下山。”沈知意借着铁山的搀扶站起来,感觉左臂火辣辣地疼,浑身发冷,但她咬着牙没哼一声,“簇不宜久留。刚才引熊的人,可能还在附近。”
铁山也想到这一层,神色一凛:“是!兄弟们,收拾东西,轮流背王妃,立刻下山!”
“不用背,我能走。”沈知意摇头,拒绝了护卫要背她的动作。她只是伤了手臂,腿脚没事,自己走反而更快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头倒在血泊中的雪山熊,和周围被战斗搅得一片狼藉的冰面,眼神沉静。然后,她抱紧玉盒,转身,沿着来路,一步步向山下走去。
背影挺直,脚步有些虚浮,却异常坚定。
殷红的血迹从她包扎好的手臂渗出,点点滴落在身后的雪地上,像一串盛放在严寒中的红梅。
雪山的风,依旧凛冽。
但药,总算拿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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