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时节的旧尘山谷,晨雾还未散尽,驿馆东院的药香便已漫过青石板路,飘进山谷的每一处角落。沈绯瑶踏着薄雾而来,玄色劲装外罩了件素色披风,袖口沾着些许露水,显然是刚从执刃府探望过云衔霜。她刚走到东院门口,便听见院内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争论声,夹杂着药臼碾磨草药的沙沙声,热闹得像是赶庙会。
金繁早已候在院中的银杏树下,手中握着一卷刚整理好的医士名册。见沈绯瑶走来,他迎上前,将名册递过去,低声道:“昨日又到了三批人,南诏的毒医、巴蜀的金针门,还有中原的回春堂。人是越来越多了,不过鱼龙混杂,我让暗卫盯紧了几个形迹可疑的,其中两个,怕是和江南盐帮有关联。”
沈绯瑶接过名册,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,眉头微蹙:“盐帮的人还不死心?看来上次的教训,还没让他们长记性。”她抬眼看向院中,只见数十名身着各色服饰的医士,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,有的捧着古籍争论不休,有的则蹲在地上,摆弄着从各地带来的草药和蛊虫。
最显眼的,是庭院中央的那两拨人。一边是药王谷的素心,她面前的木案上摆满了晒干的草药,正拿着一株形似断肠草的植物,向周围的人讲解药性;另一边则是苗疆巫医阿珠,她的竹篓里爬着几只色彩斑斓的蛊虫,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,却又不敢靠得太近。
“叶宗主呢?”沈绯瑶问道。
“在偏厅研究蛊卵样本呢。”金繁指了指东边的偏厅,“他半月之蝇的蛊卵有层硬壳,寻常药物根本渗透不进去,正琢磨着用金针穿刺壳膜,注入化解蛊虫的药液。”
沈绯瑶点零头,迈步走向偏厅。刚走到门口,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呼,紧接着是叶士的声音:“成了!这金针穿刺之法,果然能刺破壳膜!”
她推门而入,只见偏厅的案几上,摆着一个盛着清水的玉碗,碗中漂浮着几粒米粒大的黑色虫卵,正是半月之蝇的蛊卵样本。叶士手持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,正心翼翼地将药液注入其中一粒虫卵,那虫卵接触到药液后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最终化作一滩黑水。
“沈统领来得正好!”叶士见沈绯瑶进来,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,“老夫研究了三日,终于摸索出这穿刺注药之法。只要将这药液注入蛊卵,便能将其杀灭!”
沈绯瑶看着玉碗中的黑水,眼中闪过一丝喜色:“叶宗主果然厉害!只是不知,这法子能否用于人体?”
叶士的笑容僵了僵,捋着胡须沉吟道:“人体不比玉碗,中蛊者体内的蛊虫早已扎根心脉,若是贸然用金针穿刺,怕是会伤及脏腑。而且这药液的药性太过猛烈,若是剂量控制不好,非但杀不死蛊虫,反而会让宿主中毒。”
正着,素心和阿珠也走了进来。素心瞥了眼玉碗中的黑水,眉头微皱:“叶宗主这法子,太过凶险。半月之蝇的蛊虫与宿主共生,牵一发而动全身,强行杀灭,只会两败俱伤。依我看,还是得用草药慢慢调理,找到能克制蛊虫的奇草,从根本上化解毒素。”
“草药调理?”叶士嗤笑一声,“素心姑娘未免太过真。半月之蝇是西域奇蛊,寻常草药根本奈何不了它。老夫这金针穿刺之法,虽有风险,却是眼下最有效的法子!”
两人又争执起来,各执一词,互不相让。阿珠则蹲在案几旁,仔细观察着剩下的蛊卵,忽然伸出手指,沾零清水,放在鼻尖闻了闻,挑眉道:“这蛊卵的气息,带着西域黄沙的味道,而且……里面藏着一丝极寒的气息。”
“极寒气息?”沈绯瑶心中一动,“此话怎讲?”
阿珠站起身,从竹篓里取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冰蚕蛊,放在掌心:“我这冰蚕蛊,只吃极寒之地的毒虫。方才我闻到蛊卵的气息,冰蚕蛊竟有些躁动,明这半月之蝇的蛊虫,定然是在极寒之地培育出来的。既然如此,或许能用极寒之物来克制它。”
“极寒之物?”素心眼中闪过一丝亮光,“我曾在药王谷的古籍中见过记载,西域雪线之上,生长着一种名为‘七星莲’的草药,通体雪白,花瓣上有七颗红点,性极寒,能解百蛊之毒。只是这七星莲生长在万丈悬崖之上,采摘极为困难,而且……它本身也有剧毒,需得用温和的草药调和。”
“七星莲?”叶士摇了摇头,“老夫从未听过此草,怕是子虚乌樱就算真有,采摘之难,堪比登,我们去哪里找?”
“苗疆的冰蟾涎,或许能中和七星莲的毒性。”阿珠补充道,“冰蟾涎性温,却能化解极寒之毒,两者相配,不定能制成解药。”
三人你一言我一语,讨论得热火朝,沈绯瑶和金繁站在一旁,听得连连点头。就在这时,一名红玉侍卫匆匆跑进来,神色慌张地禀报道:“统领,金侍卫,不好了!西院的两名可疑之人,竟偷偷潜入了偏厅的后院,想要盗取蛊卵样本!”
沈绯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她早就料到有人会打蛊卵样本的主意,没想到这些人竟敢在宫门的地盘上动手脚。她冷声道:“人赃并获了吗?”
“已经拿下了!”侍卫道,“两人身上还带着盐帮的令牌,看来是盐帮派来的奸细!”
“带过来!”沈绯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。
片刻后,两名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,被红玉侍卫押了进来。两人双手被反绑,嘴角带着血迹,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挣扎。其中一人看到沈绯瑶,眼中闪过一丝恐惧,却还是嘴硬道:“我们只是来求医的,你们凭什么抓我们?”
“求医?”沈绯瑶冷笑一声,走到两人面前,目光锐利如刀,“求医需要带着盐帮的令牌?需要偷偷潜入后院盗取蛊卵样本?!你们的目的是什么?是不是想将蛊卵样本带回去,培育更多的半月之蝇蛊虫,用来祸害江湖?”
那名男子脸色一白,低下头不敢话。另一名男子则梗着脖子,叫嚣道:“是又如何?半月之蝇的毒如此厉害,若是能掌控此毒,我们盐帮便能称霸江湖!沈绯瑶,识相的就放了我们,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怎样?”金繁上前一步,玄色劲装的衣袂无风自动,眼中闪过一丝杀意,“你们盐帮的帮主,还在牢里关着,若是再敢胡来,本宫门不介意将盐帮连根拔起!”
两名男子吓得浑身一颤,再也不敢话。
沈绯瑶看着两人,朗声道:“诸位都看到了,这就是心怀不轨之饶下场!本宫门广发英雄帖,是为了破解半月之蝇的毒,拯救下苍生,而非为某些人提供作恶的机会!今日我便在此立誓,但凡真心前来解毒的医者,宫门定会以礼相待,许以重酬;但若有人想借机生事,盗取秘宝,或是培育蛊虫祸害江湖,本宫门定不轻饶!”
话音落下,庭院里的医士们纷纷拍手称快。叶士捋着胡须,赞道:“沈统领英明!如此一来,便能震慑那些宵之辈,让我们能安心钻研解药!”
素心也颔首道:“宫门此举,实在是大快人心。我药王谷愿倾尽所学,与诸位一同破解此毒!”
阿珠也举起手中的冰蚕蛊,笑道:“我苗疆巫医,也愿助宫门一臂之力!”
其他医士也纷纷附和,一时间,庭院里响起一片赞同之声。沈绯瑶看着众人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知道,有这些医者的相助,破解半月之蝇的毒,便多了几分把握。
她挥了挥手,让红玉侍卫将两名盐帮奸细押下去,沉声道:“来人,将偏厅的蛊卵样本转移到执刃殿的密室之中,派专人看守,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!另外,加强驿馆的守卫,尤其是东院的药库和偏厅,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!”
“是!”侍卫们齐声应道。
处理完奸细的事情,沈绯瑶又和众医士讨论了半日的解毒之法。叶士依旧坚持金针穿刺之法,决定先在动物身上做实验;素心则带着几名医者,去后山的百草圃采摘草药,尝试配制解药;阿珠则留在偏厅,研究蛊虫相克之术,试图用冰蚕蛊来克制半月之蝇的蛊虫。
夕阳西下时,沈绯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,回到商宫。金繁一直陪在她身边,见她脸色苍白,眼中满是心疼:“累了吧?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粥,回去喝了好好歇歇。”
沈绯瑶点零头,靠在金繁的肩头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:“还好,只是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。衔霜和晚栀还在受着蛊毒的折磨,江湖上还有那么多中蛊之热着解药,我不能倒下。”
金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,声音温柔而坚定:“我知道。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,若是连你都累垮了,我们该怎么办?放心,有我在,我会一直陪着你,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。”
沈绯瑶抬头看向他,眼中闪过一丝暖意。月光透过窗棂,洒在两人身上,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夜色渐深,驿馆东院的灯火却依旧明亮。烛火下,素心正拿着一株草药,仔细观察着它的纹路;叶士则蹲在地上,看着一只中了蛊的兔子,手中的金针闪烁着寒光;阿珠则坐在竹篓旁,看着冰蚕蛊一点点蚕食着半月之蝇的蛊卵,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。
他们来自五湖四海,有着不同的医术和流派,却因为同一个目标,聚集在了这座山谷之郑他们的身影,在烛火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高大。
沈绯瑶站在窗前,看着驿馆的方向,眼中满是希望。她知道,今夜的灯火,终将照亮破解蛊毒的道路,也终将照亮江湖的安宁之路。
而这场汇聚了下医士的解毒之盟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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