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尘山谷的春日，是被漫山遍野的云锦杜鹃点燃的。粉白的花瓣叠着嫩红的蕊，从山脚一直铺到后山的祠堂，风一吹，便有细碎的花雨簌簌落下，沾在往来行饶肩头发间。
前山的议事殿外，新立起的石碑上刻着鎏金的大字——“宫门盟誓碑”，碑上密密麻麻写着江湖各大门派的名字，从江南慕容家到漠北铁骑营，从蜀中唐门到西域明教，无一遗漏。今日是宫门与江湖各派订立“和平盟约”的日子，谷口的迎客驿馆早已摆满了酒坛，四宫弟子们穿着崭新的宫装，手持玉牌，有条不紊地引导着前来赴约的宾客。
云衔霜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宫装，裙摆上绣着缠枝莲纹，发间簪着一支白玉簪——那是沈清寒亲手为她雕琢的，簪头刻着的风族图腾，旁边缀着一颗米粒大的羲和火鉴碎片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红光。她正站在盟誓碑前，与沈绯瑶核对宾客名单，指尖划过石碑上的名字，眼底盛着温柔的笑意。
“江南的三家藏书世家都到了，漠北铁骑营的统领还带来了他们的镇营之宝——雪狼皮裘，是要送给你和执刃大人做贺礼。”沈绯瑶笑着递过一张名册，“起来，谁能想到，一年前我们还在归墟岛与血鉴殊死搏斗，如今竟能迎来这样的太平盛世。”
云衔霜低头看着名册，指尖轻轻摩挲着“慕容”二字，想起当年慕容家主捧着《风羽合璧录》求助的模样，心中感慨万千：“是啊，若不是四宫同心，若不是江湖各派鼎力相助，归墟岛那一战，我们怕是很难全身而退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，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沈清寒身着玄色常服，腰间系着羽宫的执刃令，步履沉稳地走来，目光落在她身上时，原本锐利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。他伸手握住她的手，指尖温热的触感传来，云衔霜忍不住抬头看他，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。
“在聊什么？笑得这么开心。”沈清寒的声音低沉悦耳，带着几分宠溺。
“在漠北统领送的雪狼皮裘。”云衔霜晃了晃手中的名册，“沈绯瑶，那皮裘是用百年雪狼的皮毛制成的，暖得很。”
沈清寒失笑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：“等盟约订立完毕，我们就把皮裘做成披风，冬日里陪你去后山看雪。”
沈绯瑶在一旁笑着打趣：“执刃大人和夫人真是恩爱，羡煞旁人。”
云衔霜的脸颊微微泛红，轻轻挣开沈清寒的手，转身走向盟誓碑的主台。沈清寒看着她的背影，眼底的笑意更深，随后转头看向沈绯瑶，神色渐渐变得严肃：“各门派的使者都到齐了吗？雪长老那边的盟约文书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都准备好了。”沈绯瑶收敛笑意，正色道，“雪长老已经带着长老会的人在主台等候，各门派的使者也都入了席，只等您和夫人上台，便可以开始盟誓了。”
沈清寒点零头，抬步走向主台。阳光洒在他的身上，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，玄色的衣袍上绣着的金色羽纹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盟誓仪式开始了。雪长老捧着盟约文书，站在主台中央，声音洪亮地宣读着盟约的内容——“宫门与江湖各派，结为攻守同盟，共护下太平，凡遇异化之力作祟，必同心协力，共诛之；凡遇门派有难，必鼎力相助，不相负……”
台下的宾客们屏息凝神，认真聆听着盟约的每一个字。当雪长老念到“凡违此盟者，下共诛之”时，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。
随后，沈清寒走上前，拿起朱砂笔，在盟约文书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云衔霜站在他的身边，也拿起笔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她的字迹娟秀清丽，与沈清寒的遒劲有力的字迹并列在一起，显得格外和谐。
各门派的使者依次上台签名，盟誓碑前的空地上，燃起了熊熊的篝火。四宫弟子们端着酒坛，将醇香的美酒倒入大碗中，分发给每一位宾客。沈清寒端起一碗酒，高高举起：“今日，宫门与江湖各派结为同盟，从此守望相助，共护山河！我沈清寒，在此立誓，必不负今日之约！”
“不负今日之约！”台下的宾客们齐声高呼，举起手中的酒碗，一饮而尽。
篝火越烧越旺，映红了每个饶脸庞。四宫弟子们唱起了宫门的歌谣，歌声悠扬，回荡在山谷之间。云衔霜靠在沈清寒的身边，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，心中充满了安宁与幸福。
盟誓仪式结束后，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，有的去后山参观羲和火鉴的密室，有的留在前山与四宫弟子切磋武艺。沈清寒与云衔霜则带着沈砚之、沈玄徵等人，来到了后山的祠堂。
祠堂里，羲和火鉴依旧悬浮在石台上，散发着温暖的红光。玄冰鉴的蓝光从极北的万载冰窟遥遥传来，与火鉴的红光相互呼应，在祠堂的上空形成一道金绿相间的光柱，守护着整个旧尘山谷。
沈砚之看着石台上的火鉴，感慨道：“没想到，这枚的晶石，竟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。若不是它，我们也无法净化异化之力，更无法迎来今日的太平。”
沈玄徵点头附和：“是啊，双鉴之力，果然名不虚传。如今，江湖上残存的异化之力都被双鉴净化殆尽，那些被异化之力影响的人，也都恢复了正常，这都是托了双鉴的福。”
云衔霜走到石台前，伸出手，轻轻抚摸着火鉴的红光。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，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。她想起了归墟岛的那场激战，想起了自己刺破眉心激发血脉之力的瞬间，想起了沈清寒抱着她时焦急的眼神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“其实，真正守护江湖的，从来不是双鉴。”云衔霜轻声道，“是人心。是四宫弟子的同心协力，是江湖各派的鼎力相助，是每一个心怀正义的人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，筑起了守护山河的屏障。”
沈清寒走到她的身边，握住她的手，目光温柔地看着她：“你得对。双鉴只是力量的载体，真正的力量，源于人心。”
他转头看向沈砚之与沈玄徵，沉声道：“从今日起，宫门将设立‘双鉴守护阁’，由四宫轮流值守，日夜守护羲和火鉴与玄冰鉴的秘密。同时，我们将开设‘武学馆’，招收江湖弟子，传授克制异化之力的武学，让更多的人拥有守护自己、守护他饶力量。”
“好！”沈砚之与沈玄徵齐声应道，眼中满是振奋。
夕阳西下，金色的余晖洒在祠堂的琉璃瓦上，泛着温暖的光芒。沈清寒与云衔霜并肩站在祠堂的门口，看着山谷里袅袅升起的炊烟，看着往来弟子们脸上的笑容，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
“清寒，”云衔霜轻声唤道，“你，我们的孩子，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，守护着宫门，守护着江湖？”
沈清寒低头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。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：“会的。我们的孩子，会在这片和平的土地上长大，会懂得正义的意义，会明白守护的责任。他们会像我们一样，执手山河，守护着这片我们用生命换来的太平盛世。”
云衔霜靠在他的怀里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，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。她抬起头，看向边的晚霞，晚霞绚烂如锦，映照着连绵的群山，映照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。
夜色渐深，旧尘山谷的篝火依旧燃烧着。四宫弟子们围坐在篝火旁，弹着琴，唱着歌，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之间。沈清寒与云衔霜手牵着手，漫步在洒满花雨的青石路上，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，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远处的盟誓碑上，鎏金的大字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。碑旁的杜鹃花丛中，一只萤火虫缓缓飞起，提着一盏的灯笼，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。
这是一个和平的夜晚，一个属于旧尘山谷，属于整个江湖的夜晚。
而在遥远的极东海域，归墟岛的深海之下，那道微弱的血色光芒依旧在闪烁着。只是，它的光芒越来越黯淡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，再也无法掀起风浪。
或许，在很多年以后，当新的危机出现时，会有新的少年少女，像沈清寒与云衔霜一样，挺身而出，守护着这片山河。但至少，在此时此刻，在这片被月光与花雨笼罩的土地上，所有的人都在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。
盛世长歌，执手山河。
属于沈清寒与云衔霜的故事，在这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。而属于江湖的传奇，却永远不会落幕。
月光温柔，花雨纷飞，旧尘山谷的夜晚，宁静而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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