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爸住院了……”
张红萍低着头，嘴里含糊不清地道。
“好好的他怎么住院了？”孙静把绳子一拉，屋里的灯亮了，再把手上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，道。
那是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点心包，是供销社里新到的处理品，不要票，只是样子碎了些，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。
张红萍没出声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。
往常张红萍见了，早就该欢喜地地迎上去打开吃了，可今，她只是低着头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像只被雨淋湿聊鸟似的。
孙静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，伸手就扳过张红萍的肩膀，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。
这孩子今有些不太对劲啊！
张红萍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，高高地肿了起来，两道清晰的巴掌印在脸颊上，触目惊心的红，肿得跟个馒头似的。
“你的脸怎么回事？谁打的？”
孙静的声音霎那间就提高了，尖锐得声音划破了院子里的喧闹声，大家伙都停下了手中的活，竖起个耳朵听。
啧啧啧，这干女儿最近往孙静这跑的可是越来越勤了。
还有几次看到那老张也在这边吃饭，一次两次的还好，最近好像都看到好几次了，院子里的人都觉得他们像那一家三口似的。
张红萍就知道她妈会心疼人，放学的路上她为了让巴掌印看着更加明显，自己又狠心地对着脸上甩了两巴掌。
“妈……早上我去废品站给老二爸被人打了……我叫老二去医院照顾爸……他不去，还打了我……还他去了就要送我爸去见爷奶……”
孙静只觉得一股火“噌”地一下从心底窜到了灵盖，声音都跟着发起颤来，“张卫华这个畜生！他怎么敢下这么重的手！”
气得她脑袋都开始疼了，张家两老早死了十几年了，张卫华还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！
她的指尖轻轻地拂过红肿的脸颊，却又不敢真的碰上去，生怕弄疼了女儿。她都没打过的孩子，张卫华那畜生凭什么打她的女儿！
张红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吧嗒吧嗒地往下掉，砸在孙静的手背上，滚烫滚烫的。
孙静气得浑身发抖，她一把将张红萍揽进怀里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，“那个没良心的东西，许文秀教出来的好儿子！”
她就知道那畜生不会对她女儿好，跟许文秀一个死样！
还好许文秀离婚和他搬出张家了，以前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的红萍呢。
安抚了张红萍几句，孙静心头那股深沉的不安又翻涌了上来。
她扶着张红萍的肩膀，让她坐到椅子上，“你爸他不是在纺织厂好好上着班吗？怎么会住院？……还被人打了？”
孙静心中想着谁会无缘无故的打张海林，她跟了张海林那么多年了，也没听他有什么仇家！
要有，那最有可能得就是许家人……还有张卫华这畜生，他平日里就是个混不吝的……
张红萍的哭声一顿，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孙静，“妈，我……我害怕……爸很晚才醒……我还以为……”
她抽泣着，“昨晚上爸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打的，等人发现的时候，他……他已经昏过去了，满身都是血……”
孙静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被人套麻袋？满身是血？
她十八岁就跟了张海林，这么多年了没有感情是假的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真感情在的。
“在……在哪家医院？擅怎么样？医生怎么？”她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在……第一人民医院……我爸今还一个人在医院，不知道吃饭了吗？喝杯水可能都没人给他倒……
他叫我去好好上课，考个好大学以后才能报答妈妈你。”
张红萍边边观察孙静，心里想着她会不会去医院照顾她爸啊！
孙静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张海林是她的第一男人，两人还生了张红萍。她私底下接触了很多男人，但他们都没有张海林对她这般好……
孙静听完了，立马开始收起东西，把家里的饭盒，暖水壶，搪瓷缸全装上，还把今晚上拿回来的点心也带上。
“走吧，我们去医院看看你爸。”
孙静和张红萍拎着东西很快就出门了，还跑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肉包子。
担心张海林肚子饿，孙静随便买点到时候给他垫垫肚子。
孙静和张红萍赶到医院时，色已经暗了下来。
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张海林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，右腿打着石膏。
听到脚步声，张海林转过头，当他的目光落在孙静身上时，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，嘴唇微微颤抖，“你怎么来了？这孩子我不是了吗？不告诉你……”
张红萍在后边低着头笑，她就知道她爸嘴硬，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她妈。
“不告诉我？告诉谁？你还指望老二那混蛋来看你，省省吧！不定是谁打的你呢……
今是不是饿了一了？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……医生怎么？”
孙静快步走到床边，瞧着他现在这模样，心里有些不太好受。
把东西放到柜子上，打开饭盒递过去里面放着四个大包子。
张海林见她递过来的东西，心里很是感动，这就是他爱的女人……
“我刚才吃过了，厂里安排了个人给我送饭，你们吃。
医生是右腿骨折，脑震荡……要住一段时间的院……”
张海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还好，他就算住院厂里的工资照发不发。
孙静一听他吃过了，她还和女儿还没吃呢，转手就把包子递给了张红萍。
张红萍抬头的刹那间，那张红肿不堪的脸就出现在了张海林的视线里。
“红萍，你的脸怎么了？”
张海林心里想难道是老二那逆子打的？
张红萍咬了一口包子不话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去。
“怎么了？你的好儿子打的，还能怎么了？不定你这腿都是他打的呢！”
孙静见女儿边吃边哭，对着张海林没好气得道。
心里恨死张卫华了，上次还推她，现在还打了她的女儿，看她到时候给那子好看！
孙静还不知道前段时间张红萍已经被老二打过了。
张海林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，许文秀教的好儿子！尊老爱幼是一点也没学会，欺凌弱倒是学得足足的！
旁边两个病床的人都拉着帘子竖起耳朵听，这旁边新来的病人家里一听就是有故事的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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