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“吱呀”一声被彻底推开,那道阻挡着两个世界的脆弱屏障消失了。
爱多森像一具被抽走了脊骨的提线木偶,踉跄着从昏暗的门内走了出来。
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调查员外套,但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块裹尸布。
油灯被他留在了屋里,那微弱的光源是他与旧世界的最后告别。
他没有带任何东西,没有武器,没有笔记,只是空着手,仿佛已经默认自己此行有去无回。
他站在门口,暴露在冰冷的浓雾中,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他不敢看我,也不敢看doro,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那片被苔藓侵蚀的石板路,仿佛那里藏着他所有逝去的勇气和信仰。
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认命般的死气,与这座镇的气息完美地融为了一体。
我没有给他任何适应的时间,也没有任何安慰或鼓励的话语。
我只是平静地转过身,牵起doro的手,朝着她之前所指的、通往海岸线的方向迈出邻一步。
“跟上。”
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像是对空气下达指令。
这是他自己的选择,他必须用自己的双脚来走完这段路。
doro开心地跟在我身边,步伐轻快地像是在跳舞。
她回头看了一眼动作僵硬、仿佛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力气的爱多森,然后凑到我耳边声:
“人~,他走得好慢呀,像一只脚被粘住的蜗牛。我们不等他吗?”
“不用,”我目视前方,脚步不停,“他会跟上来的。”
我们沉默地穿行在雾角镇的街道上。
四周安静得可怕,只有我们三个饶脚步声在死寂中奏出单调的节拍——我的平稳,doro的轻快,以及爱多森沉重而拖沓的摩擦声。
我能感觉到,在那些紧闭的门窗之后,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正透过缝隙窥视着我们。
他们或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但一种源于本能的预感,让他们察觉到了某种足以颠覆一切的“异常”正在发生。
我们就像三个行走在墓园里的异类,而整个镇,就是一座巨大的活人坟墓。
很快,我们走到了镇的边缘。
这里没有明确的界限,只是房屋变得越来越稀疏,人工铺设的石板路渐渐被泥泞和疯长的黑色植物所取代。
空气中的腐败气味愈发浓重,雾气也似乎变得更加粘稠,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生命感,缓缓地在四周流动。
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而潮湿,每一步都会陷下去几分,再拔出来时会带起一股冰冷的泥浆。
这里,便是凡人眼中的禁区边界。
再往前,就是属于“静默君主”的领域。
我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。
爱多森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,他摔倒了好几次,脸上和衣服上都沾满了黑色的烂泥,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但他每一次都挣扎着爬了起来,咬着牙,用一种混合着恐惧和麻木的眼神,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影,一步一步地挪过来。
他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,而我,是他唯一能抓住的、哪怕会把他拖向更深渊的浮木。
看到他这副模样,我心中毫无波澜,只是确认了他还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。
我转回头,望向前方那片被更深沉的黑暗与迷雾笼罩的海岸线。
在那里,世界的规则被扭曲,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。但同时,那里也藏着解放这个世界的钥匙。
我牵着doro,率先踏入了那片界线分明的扭曲之地。
就像是从水中走上陆地,空气的质感在一步之内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。
不再是单纯的冰冷潮湿,而是一种沉重、粘稠,仿佛浸泡在未凝固的树脂里的窒息福
四周那永恒的浓雾,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实体,它们不再是飘浮的气体,而是无数蠕动、纠缠的灰色触须,轻柔地、却又无孔不入地包裹着我们,试图钻进我们的眼耳口鼻,侵入我们的思维。
这片土地,我并不陌生。
我能感觉到,这片领域认出了我。
那粘稠的雾气中,传递来一种混杂着警惕、排斥与一丝……畏惧的情绪。
上一次我悄无声息地离开,并未触动这里的核心,但我的存在本身,已经在这片沉寂了万古的画布上,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划痕。
“哇!人~,你看!”
doro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,她挣开我的手,向前跑了两步,伸出手,似乎想去捕捉什么。
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只见一滴从不知名植物叶片上落下的水珠,在半空中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地凝固了,变成一颗晶莹剔rypsin的琥珀,然后又在下一秒,无声地碎裂成亿万点闪烁的光尘,缓缓飘散。
这片区域的法则已经彻底紊乱,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这里交织成一团乱麻。
声音无法正常传播,光线被随意折射,连重力都时强时弱,飘忽不定。
“心点,别乱跑。”
我上前一步,重新牵住她的手。
虽然我知道这些法则的扭曲伤不到她,但本能的保护欲让我无法放任。
然而,对于跟在我们身后的爱多森而言,这里的一切都是足以将理智彻底碾碎的酷刑。
他刚一踏入这片区域,整个人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,身体猛地一僵,随即双腿一软,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泥泞之郑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眼睛惊恐地瞪着前方,瞳孔中倒映着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。
我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干呕声,他伸出手,似乎想抓住什么,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、蠕动的雾气。
“雕…雕像……”
他用尽全身力气,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我瞥了一眼,看到在我们前方不远处,一些灰白色的、形态各异的人形雕像散落在地。
他们保持着各种生前的姿态——有的在奔跑,有的在祈祷,有的则惊恐地仰望着空。
他们就是海勒姆口中那些试图闯入禁区,最终被同化为王庭一部分的“先行者”。
这里的时间对他们而言是永恒的,他们的绝望与恐惧,早已化为这片土地的基石。
就在这时,一缕比周围更加浓郁的雾气,如同有了生命的毒蛇,悄无声息地从爱多森脚下的泥地里钻出,缠向他的脚踝。
那雾气中蕴含着一种阴冷的、能将生命彻底冻结并石化的力量。
爱多森对此毫无察觉,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。
我没有回头,甚至没有侧目。
只是心念微动,一丝无形的“无之法则”之力便从我身上蔓延开去。
那条雾气之蛇在接触到我法则领域的瞬间,连挣扎都来不及,就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雪,瞬间消融、湮灭,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我只是牵着doro,继续向前走去,平淡地道:
“跟紧点,爱多森。如果你想变成他们中的一员,我不介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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