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内檀香袅袅，萧若瑾端坐于书案后，指尖轻叩着案上的奏折，目光落在窗外的积雪上，语气带着几分沉郁：“你带来的那个孩子，长大不会和他父亲一样吧？”
顾剑门闻言皱眉，双手抱胸站在书案前，语气带着不悦：“什么孩子？他有名字，叫叶安世。什么叫长大和他父亲一样？他父亲当年为何东征，你心里没数吗？”
他往前踏了一步，声音陡然提高几分：“还不是你把他认的妹妹易文君拐跑了！不然他怎会领兵东来？易文君本就不愿嫁给你，是她父亲以家族相逼，她才点头的。叶鼎之视她如亲妹，见她受委屈，岂能坐视不理？”
萧若瑾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，墨滴落在明黄的奏章上，晕开一团黑点。他抬眼看向顾剑门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有辩解，有无奈，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叹：“朕与文君之事，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。当年的纠葛，牵扯甚广，岂是一句‘拐跑’能清的？”
“再复杂，也改变不了她不愿入宫的事实。”顾剑门寸步不让，“叶鼎之东征，一半是为了护她，一半是为了讨个公道。你却将账全算在他头上，如今还担心他儿子会步其后尘，未免太过杞人忧。”
萧若瑾沉默片刻，指尖抚过那团墨迹，声音低沉：“叶鼎之的性子，执拗得可怕。朕怕这孩子骨子里也带着那份执拗，将来知晓了前尘旧事，会重蹈覆辙。”
“那等他长大再吧。”顾剑门放缓了语气，“现在他还，什么都不懂，心里只有糖糕和玩闹。只要你往后不干什么出格的事，不逼得他走投无路，他未必会遵循所谓的‘父亲意志’。”
他走到窗边，望着暖阁方向隐约传来的笑语声，续道：“叶鼎之当年的苦，叶安世未必会尝。等他长大，自有明辨是非的能力，会明白他父亲东征的苦衷，也会看清这世间的对错，未必会重走老路。”
萧若瑾望着顾剑门的背影，又看了看窗外纷飞的雪花，久久没有话。书房内陷入沉寂，只有檀香在空气中缓缓流动，仿佛在诉着那些被风雪掩埋的过往。
过了许久，他才缓缓开口，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：“但愿如此吧。”
顾剑门回头看了他一眼，见他眉宇间的郁结稍散，便知他听进了几分，便笑道：“行了，这些还太早。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当好这个爹，别再让楚河跪雪地了，不然下次我可不光是来理论的。”
萧若瑾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：“你这性子，倒是一点没变。”
“江山易改，本性难移。”顾剑门耸耸肩，“走了，该带孩子们回寒水寺了，再晚些，忘忧大师该派人来寻了。”
罢，他转身走出书房，留下萧若瑾独自对着那团墨迹出神。窗外的雪渐渐了，阳光穿透云层，洒在积雪上，反射出刺眼的光，仿佛预示着某些尘封的过往，终有重见日的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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