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无涯的手背还在发烫，条形码的纹路像烙铁印子一样烧着皮肤。他没动，盯着眼前那片蜂群残骸冒烟的地方。螺丝刀还插在地板缝里，导电的痕迹沿着裂缝爬了一米多远，尽头是墙角一块松动的瓷砖。
“行了。”他低声，“看够了吧。”
饭桶晃了晃脑袋，獠牙滴下黑水，耳朵抖了两下才站稳。它鼻子抽了抽，闻到一股铁锈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从墙后透出来。
江无涯拔出螺丝刀，甩掉上面的焦灰。他撕开战术手套，用刀尖划破手指，血刚冒出来就被系统吸走一缕——不是储存，是识别。他把血抹在最近的一块蜜蜂残骸上，金属壳瞬间冒起白烟，接着整片废墟的地砖开始发烫。
一道红光从血迹里窜出，直指手术室后墙。
“果然。”他冷笑，“借虫子眼睛看人，挺会省事。”
他走过去踹了一脚墙面，没动静。回头拍了下饭桶的屁股：“醒醒，干活了。”
饭桶低吼一声，后腿蹬地，头槌撞向红光指向的位置。墙皮炸开，露出后面一层钢板，上面刻着b-7三个字，和医院外金属牌一模一样。
第二下撞上去，钢板变形。第三下直接塌了。
墙后是一条完整走廊，灯光忽明忽暗，两边站着二十个护士丧尸。她们穿着泛黄的制服，双手交叠在胸前，脸烂得只剩骨头，但站姿整齐得像列队迎宾。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块金属牌，锈得厉害，但能看清刻着“儿科·三楼·307”。
最中间那个突然睁眼，瞳孔泛蓝。
江无涯脚步一顿。
那具尸体嘴角抽了一下，发出电子音：“选择……开始。”
饭桶已经冲出去了，獠牙对准中间那个就准备捅。江无涯猛地吹了声口哨。
“回来！”
饭桶刹住，鼻孔喷气，瞪着他。
“你看她脖子。”江无涯往前走了两步，眯眼盯着那块牌子，“这号房，童童提过。”
童童过，末日前三，医院儿科三楼307病房的孩子全没了，连病历都被烧了。当时他还当孩胡袄，现在这块牌子挂在这儿，像专门等他来看。
中间的护士丧尸又开口了：“钥匙……给你。”
话音落，所有尸体同时抬起右手，指向走廊尽头一扇铁门。门上写着“物资储藏”，下面有个锁孔，形状和牌子上的缺口一致。
江无涯没动。
他知道这不是送礼，是考题。
他摸出战术腰包里的泡面包装纸，这是泡面猴留下的最后气味标记。纸一展开，饭桶耳朵立刻竖起来——上面有熟悉的尿骚味，是猴子巡逻时蹭的。
“它来过。”江无涯收起纸，“明这条路能走通。”
他慢慢靠近中央的护士丧尸，盯着那双蓝眼：“你想让我拿钥匙？可以。但你得先告诉我，为什么非得我来？”
尸体没回答，只是左手缓缓抬起，指向自己的胸口。那里别着一张工作证，照片被血糊住了，但名字栏写着两个字：林闪。
江无涯呼吸一滞。
不可能。林闪没在这医院待过，更没当过护士。这是假的。
可尸体眼神没变，依旧安静地看着他。
他伸手去摘牌子，指尖刚碰上链条，地面突然震动。
“不对！”他猛退两步，“触发机制在脚下！”
饭桶反应快，一蹄子踩住离它最近的护士脚踝。果然，合金链从地砖缝里钻出来，连着底下某个机关。
江无涯蹲下检查锁链接口，发现不是焊接，而是卡扣式连接。这种设计不怕拉扯，怕腐蚀。
他想起饭桶之前啃变异藤蔓时吐的唾液——那玩意能把钢筋泡软。
“喂。”他拍拍猪屁股，“还记得上次吃泡面加辣条那次吗？吐那口黑痰呢？”
饭桶哼了一声，像是嫌他提这事丢脸。
“现在就是时候了。”江无涯指着锁链接口，“给我精准点，一滴都不能歪。”
饭桶不情愿地凑过去，喉咙咕噜两声，一口黏稠黑液喷在第一道锁链上。嗤的一声，金属开始冒烟，接口处迅速融化。
一个接一个。
江无涯盯着进度，每断一条，护士尸体就歪一点。等到第十九个，整个队伍开始摇晃。
最后一个。
饭桶调整角度，正要喷，中央的护士突然转头，蓝光直射江无涯眼睛。
“记住……”电子音断断续续，“她不是你的……”
话没完，饭桶一口喷出。
最后一道锁链断裂。
所有护士同时倒地，金属牌叮当乱响。
下一秒，脚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。整条走廊开始下沉，花板裂开，露出巨大的机械结构。医院像一块拼图，正从地表脱离，往地下坠落。
江无涯被震得单膝跪地，一把抓住旁边水管稳住身体。饭桶直接趴下，爪子抠进地缝。
灰尘哗哗往下掉，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。
“搞什么鬼……”他抬头看，原本的花板变成了旋转的齿轮阵，吊灯一根根断裂，砸在地上炸出火花。
他摸了摸腰带，把那块“307”钥匙牌塞进去。手背的条形码还在发烫，但比刚才弱了。
饭桶喘着粗气爬起来，鼻孔喷烟，看着他。
“我知道你在想啥。”江无涯抹了把脸上的灰，“这账不划算但得干。”
他站起身，往前走了一步。
前方地面裂开一道缝，露出阶梯状通道，墙壁上嵌着发光的操作台，屏幕一闪一闪，显示着倒计时：05:59:47。
他停下。
台面上放着一枚芯片插槽，形状和他捡到的03号备份芯片完全吻合。
但他没动。
因为他看到操作台下方，刻着一行字：“输入者将成为新载体”。
饭桶走到他身边，低吼了一声。
江无涯盯着那行字，慢慢把手伸向芯片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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