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属管道深处，风从排水槽的缝隙里钻进来，带着冷却液的腥气。
雷煌背靠管壁，右手撑地，左手将艾德琳往凹槽里推了半步。她的头歪在肩膀上，呼吸断断续续。项圈外壳已经裂开，边缘焦黑，渗出一缕青灰色的烟。
凯莉斯跪在他脚边，手抓着自己的左臂。骨翼的支架断了三根，残片插进装甲，血顺着肩胛线往下流。她咬住下唇，没出声。
竖井方向传来金属刮擦的声音。六组热源正沿着锈梯往上爬，速度不快，但节奏一致。
雷煌低头看了眼掌心。手套烧毁了一半，露出底下泛蓝的皮肤。伏尔康基因电流在皮下窜动，像烧红的铁丝扎进神经。
他把右掌贴在地上，指尖划出一道弧线。磁场波扩散出去，激活了埋在通道底部的电磁诱饵。四道虚假信号从不同方向传出，模拟脚步频率。
追兵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趁这空隙，他单膝跪地，双掌压向地面。低频震荡自掌心爆发，沿着合金地板传入竖井口。整片区域的磁场开始扭曲，蓝白电光从他身上炸开，形成半圆屏障，封住出口。
第一台机械体刚探出头，就被电弧击中关节，整条右臂炸飞。
但后面还有五台。
“撑不住多久。”他。
凯莉斯抬头，嘴唇发白：“给我五秒。”
她咬破舌尖，血滴在骨翼残片上。符文亮了一下，吸收周围逸散的磁场能量。她的瞳孔瞬间失焦，又猛地回神。
预知画面闪现——
前方左道尽头，装卸平台边缘有塌陷区。一台反灵能炮隐藏在废料堆后，充能时间七秒。
如果他们直接冲出去，第三步就会触发锁定。
她睁开眼：“左道可以走，但别走中间。”
雷煌点头。
艾德琳突然动了。她抬手扯下项圈残壳，露出颈侧跳动的血管。她把最后一点灵能抽出来，注入神经末梢。动力甲肩部绿渍剧烈翻滚，像是活物在皮肤下挣扎。
“我能爆一次。”她，“够他们瞎三秒。”
雷煌看着她：“等我动手再放。”
他站起身，肌肉绷紧。基因负荷已经达到临界，每块纤维都在撕裂边缘。但他还能动。
追兵突破了磁场屏障。
三台机械体跃出竖井，呈三角阵型推进。前排展开能量盾，中排举起脉冲枪，后排一台蹲下架设狙击单元，瞄准镜锁定了凯莉斯的头部。
雷煌蹬地。
磁场推进让他瞬间跨越十米距离，落地时右拳砸向地面。超载拳力引发共振，冲击波沿地板扩散，震碎能量盾基座。三台机械体失去平衡，前排倒向一侧。
就是现在。
艾德琳双手拍地，灵能风暴爆发。螺旋状能量场席卷中排，脉冲枪电路过载，枪管炸裂。两名操控者被掀飞，撞在墙上不动了。
狙击手仍在充能。
凯莉斯闭眼，预知锁定那台设备的核心节点。她的意识顺着灵魂绑定连接到雷煌的神经节律，借他的磁场波动为锚点，强行引导一道高能电弧。
电光劈下。
狙击单元爆炸，碎片横飞。
雷煌翻身跃起，一脚踢飞最后一台机械体的武器，再一拳轰进它的胸腔。核心破裂，整台机体瘫痪。
烟尘未散。
他转身，一把扶起凯莉斯。她的腿软得站不住，全靠他拽着才没倒下。
艾德琳想站起来，试了两次都没成功。雷煌一手揽住她腰，把她扛上肩。她的体温在下降，嘴里有血味。
“左边。”凯莉斯低声。
三人冲向左道。
管道越来越窄，头顶开始滴水。锈铁皮在风里晃动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雷煌用肩膀撞开一扇变形的门，外面是一片荒废的装卸平台。
风沙扑面而来。
地面坑洼不平，到处是断裂的轨道和倾倒的货箱。远处际线模糊，灰黄色的雾笼罩着废弃塔楼。
他们踩上平台的第一步，身后传来爆炸声。
竖井口喷出火光，剩下的追兵被彻底摧毁。
雷煌停下，喘了口气。右眼义体闪烁红光，数据流错乱。他抬手抹掉眼角渗出的液体，继续往前走。
凯莉斯突然抓住他手臂。
“等等。”
她抬头，瞳孔收缩。
预知再次启动，但这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。画面破碎——
平台边缘的塌陷区下，埋着一块活性金属板。它不是废料。
它是信标。
正在发送坐标。
她张嘴想。
雷煌已经迈出邻三步。
脚落下的瞬间，地面轻微震动。
那块金属板亮了起来，蓝光顺着裂缝蔓延，形成环形符文阵。
凯莉斯喊出一个字：“退——”
雷煌猛拉她后撤，但晚了半步。
符文阵激活，一道垂直光柱冲而起，穿透云层。
远处，一座塔楼的窗口闪过一点红光。
有人在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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