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风的鞋底碾过那滴暗红液体，地板缝隙瞬间吞没它，像沙地吸走一滴水。他没停下，只是脚步微滞，喉头滚动了一下。身后，苏然扶着墙喘息，指尖残留的生命光膜还在微微震颤；大壮甩了甩战锤，锤头沾着冷却液和黑灰，咧嘴时露出一口白牙：“这破机器总算歇菜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整座遗迹猛地一沉。
不是震动，是空间本身的塌陷感，仿佛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岩石，而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肋骨。三人同时绷紧肌肉，下意识靠拢。前方通道尽头，灰袍人不知何时已立于平台之上，双手交叠于袖中，面无表情。
“装置毁了。”他，声音像是从地底渗出，“封印松动三成。”
林风抹了把脸，掌心黏腻，混着汗与血。他往前走了两步，步伐不稳，却没让人扶。漏洞之眼还在运作，视野边缘不断闪过黑斑，像烧坏的屏幕。他知道再用一次，脑子可能就真空了。
但他还是抬起了头。
“我们来，不是为了拿东西。”他，嗓音沙哑得像磨刀石刮过铁皮，“是为了不让它再被滥用。”
灰袍人没动，也没话。三秒后，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。
一道光幕在空中展开。
画面浮现：林风站在药厂废墟上，脚下是异形残骸堆成的山；镜头拉远，平民在爆炸中四散奔逃，有人抱着孩子跌进火海；再切换——未来的某一，他手持长矛，贯穿星辰联邦主舰，舰体崩裂，无数舱室在真空中炸开，宇航员像尘埃般飘散。
“你所谓守护，”灰袍人开口，“是否只是以暴制暴？当你的力量超越规则，你又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仲裁者？”
林风闭上了眼。
记忆翻涌。父亲死在雨夜，异形撕开胸膛时发出的笑声；曙光队第一个倒下的队员，临死前还喊着“别管我，快跑”；苏然为他挡下那一击，左眼缠上灵纹的瞬间，她笑得像个傻子。
他睁开眼。
“我无法保证永远正确。”他，“但我知道，每一次出刀，都是为了身后有人能继续活着。”
苏然轻声接道：“我们不要统治，只要选择的权利。”
大壮啐了一口，把战锤扛上肩：“老子打架是真爽，但要是没人可护，打得再狠也没劲。”
三人并肩而立。
空气凝住了。
那道光幕忽然扭曲，竟在半空中凝成一轮模糊的光轮，轮廓渐渐清晰，显出两个古字：**守护**。
灰袍人沉默良久，忽然冷笑一声。
“过往闯入者皆败于贪念。”他挥手，地面升起三道光柱，无声笼罩三人。
林风眼前景象骤变——
父亲站在雨中，浑身干爽，笑着向他招手。
“爸……”他喉咙发紧。
下一秒，他猛然握拳，指甲掐进掌心，剧痛让他清醒。他盯着那幻影，一步步后退，最终踏出光柱，背对而去。
苏然的光柱里，生命本源树巍然耸立，全球伤者在树下痊愈，欢呼声如潮水。她看着，嘴角微扬，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又望向林风和大壮的背影，轻轻摇头，退出光柱。
大壮那边，全身混沌褪尽，金甲披身，万人跪拜。他咧嘴笑了，举起战锤接受欢呼——可笑容突然僵住。他转头看向身边，林风不在，苏然也不在。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。
他放下战锤，一脚踹碎王座，大步走出光柱。
三人重新站在一起。
“我们守护的，”林风，“是千万人自己走出来的明。”
话音落下，穹裂开一道细缝。
一块泛着古铜色光泽的秩序碎片缓缓降下，表面刻满未知符文，边缘流转着微弱电弧。它穿过空气，无声嵌入林风战甲核心。刹那间，整座遗迹轻震，石壁上的古老铭文逐一亮起，如同沉睡的脉搏被唤醒。
林风感到胸口一烫，那碎片竟在体内游走一圈，最终停驻于心脏上方，像一枚钉子扎进命运轴线。他呼吸一滞，随即恢复平稳。精神力并未恢复，但那种濒临崩溃的虚浮感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“压缩副——仿佛所有疲惫都被折叠、封存，压进了更深的地方。
苏然左眼灵纹微光流转，绿意顺着血管蔓延半寸，又悄然退去。她眨了眨眼，没话，但指尖的生命能量比以往更温润。
大壮握紧战锤，体内混沌灵根躁动稍平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压制。他低头看了眼掌心，紫芒退去，只留下一道浅痕，像旧伤愈合后的印记。
灰袍人缓缓后退，身影渐淡。
“你们通过了。”他，“但这不是终点。镇渊之门的封印正在瓦解，真正的守门人早已陨落，如今只剩残念维持平衡。你们拿到的，不过是钥匙之一。”
林风想问什么，张了张嘴，却听到底层传来一声闷响。
像是大地深处，有什么东西醒了。
脚下的平台开始轻微震颤，裂缝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，石屑簌簌掉落。远处通道轰然坍塌一段，烟尘冲而起。空气变得灼热，带着硫磺与金属锈蚀的味道。
“封印松动了。”苏然低声。
大壮啐了一口：“早知道刚才就多砸几锤。”
林风没动，目光落在那块刚嵌入战甲的秩序碎片上。它还在发热，表面符文缓缓旋转，似乎在解析什么。他忽然想起增幅器底座那道裂痕，还有那滴钻进地板的暗红液体。
“不对。”他，“不是自然松动。有人在加速它。”
话音未落，脚下震动加剧。
一道裂缝在平台中央炸开，深不见底，幽红色光芒从地底透出，像是某种巨兽睁开了眼睛。热浪扑面而来，夹杂着低频嗡鸣，震得耳膜生疼。
林风一把拽住苏然手腕，大壮自觉护住侧翼。三人背靠背站立，望着那道越裂越宽的深渊。
裂缝深处，一缕暗红液体缓缓爬出，贴着岩壁蜿蜒上升，像一条活蛇。
它停在半空，轻轻一抖，分裂成三滴，分别对准三人，悬而不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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