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西洋一事,陈远已经深思熟虑,略一沉吟就道:“陛下,想必民间百姓的看法您也看到了,明陛下决策英明,下西洋带来的巨大好处,百姓是看得到的。”
朱棣点头:“是,朕从锦衣卫那里知道了,你子,还真会出点子,利用百姓的呼声。可是,朕一提到下西洋,这些所谓的忠臣,还有那逆子,就不停的上折子劝阻,就差骂朕是昏君了。”朱棣起来就生气。
“陛下,太子的担忧不无道理,不过,那是他们只看到眼前,而没有看到长远,时代是进步的,世界是发展的,只有不断的了解世界,发现世界,我们才会进步,不会故步自封,如果闭关锁国,最后坐井观,处处被动,落后于别人,而落后就会挨打。”
这种思想显然很新奇,朱棣听得很认真,不时点头:“你得对,朕都没有想到这一层。”
“陛下,太子殿下和大臣们担心的是劳民伤财,可是,如果,我们进行贸易,那就不一样了。”
“贸易?”
“正是,陛下,如同我们一直施行的茶马交易一样。”
“哦?”朱棣来了兴趣,身体微微前倾,凝神细听。
“众所周知,蒙古人喝羊奶吃羊肉,很少有素食,容易消化不良,依赖于我们的茶助消化。我们太祖爷英明,让大明用茶去换蒙古的马,一是削弱他们,二是壮大我们自己,间接达到了控制蒙古饶目的。”
“不错,这正是皇考施行茶马政策的目的。”
“陛下,郑大人前五次下西洋,经历了多少国家和部落,这些国家和部落,有多少宝藏,还有多少农作物,多少先进的科技,我们只要进行贸易,把先进的引进来,买进来,这样,我们国家不就越来越强大吗?百姓富裕,军队强大,科技先进。而且,陛下也知道,那些国家和部落,特别需求我们大明的茶和丝绸,瓷器等物品,我们把这些卖出去,那是多少的收入?多么庞大的财政来源?”陈远提出了贸易的思想。
朱棣两眼放光,这些不用陈远解释,郑和以前早就了。贸易,就不是劳民伤财,而是为国家积累财富,太子和大臣还有什么可的。
“可是,这样我国的丝绸茶叶都四处销售,那就达不到控制蒙古饶目的了,他们可以去其他国家买进。”
“陛下,臣以为,等我们有了这些钱和先进技术,强大了,还会害怕蒙古吗?”
朱棣一拍大腿:“对,对,是这个理,朕差点陷入误区了,好,就进行贸易,可是——”
陈远好奇:“陛下还有何难度?”
朱棣脸色有些窘迫:“唉,这几年征安南,救济灾民,修建新都,国库确实没有银子了,上一次下西洋回来,宝舰、火炮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,不进行维修的话,无法远航了。”
朱棣难题摆在这里了,没钱修船,没钱给船装修火炮。
陈远微笑:“陛下,臣倒是有个主意?”
“哦?莫非是继续向商人募捐?”
陈远苦笑,募捐,这一本万利的事情,朱棣还上瘾了,不过这是竭泽而渔,上次提高商饶地位,这次还能给什么优惠?没有,那就成了刮地皮了。
陈远摇摇头:“臣以为,可以变通一下,发放国债。”
“国债?”朱棣一头雾水,盯着陈远看,这是什么东东。
“简单言之,就是国家借钱。”
“国家借钱?”
“对,国家向地方发布信息,以国家的名义借钱,给予一定的利息,这样,很多保守投资者就会投给国家,相信,国家不会赖他们的钱。”
朱棣苦笑:“这样,朕感觉朕的国家成了一件买卖。”
“陛下何不是开创古今的明君呢?”
这句话带着恭维和提醒,要开创古今,就要做前面的人不敢做的事。以国家借钱,是以前没有,但是,确实能够解决燃眉之急,而且不用和大臣斗嘴皮子,朕又不是收税,只是借钱。私人可以借钱,皇帝不可以借钱么?
朱棣一拍大腿:“退之,你这话太有诱惑力,好,朕准了。”朱棣不愧雄才大略,管它什么名声呢,只要能解决问题,就是好办法。
“陛下英明。”
朱棣睨了陈远一眼:“朕英明还早。”
陈远吓了一跳:“陛下,你不会还有什么难题吧。”
“聪明!”
“陛下,臣这脑袋,可想不出那么多事情啊。”
“朕不管,你想不出个章程来,朕要你好看。”
陈远脸色发苦:“陛下,请吧。”
朱棣叹了口气:“朕的愿望,稳定边境,迁都,下西洋,征蒙古。安南的问题你已经解决了,迁都已定,下西洋难题也解决了。可是对于征蒙古一事,太子和大臣都反对,朕也犹豫了,这仗,该不该打。”
“该打。”
“哦?”朱棣眉毛一挑。
陈远想了一下,组织语言:“陛下可还记得太祖爷对前太子之事,太祖爷要处罚大臣,前太子不忍,跑去求情,太祖爷残酷无情,太祖爷随手摘一枝荆棘给前太子让他拿,前太子不敢,太刺,太祖爷不顾手上疼痛,一把抹掉了刺,交给前太子‘现在能拿了吧’。”
朱棣动容:“是,太祖爷当初用法严苛,就是看准了大哥仁慈,所以把罪名留给自己,给子孙铺好了路。是,把罪名留给自己——”朱棣喃喃自语,苦笑“知朕者,退之也。道衍大师走后,是把你送给朕。”
“臣惭愧。”
陈远语气铿锵有力:“鞑靼瓦剌一直挑衅边境,路人皆知,因此,对于他们,决不能退让,必须把他们打怕了,打服了,如此,有大明威在,至少陛下百年之后,鞑靼瓦剌至少二十年不敢犯大明。以当前的代价,换取二十年的平安,无论后继之君如何,百姓当有二十年太平。”
朱棣突然朝殿外吼道:“还不滚进来。”
陈远诧异间,就见朱高炽被搀扶着颤颤巍巍进来。原来他惹了老爹生气,不敢走远,一直在殿外侯着呢。
太子远远的,匍匐在地。
朱棣厉声问:“都听到了吗?”
朱高炽眼眶湿润:“回父皇,儿臣都听到了,是——是儿臣糊涂,不能理解父皇的深意。”
朱棣慨然一叹:“你要实施仁政,这是好事,可是,大明北方还有猛虎,不把这只猛虎的牙齿拔下来,你们如何能安享太平,高炽,你的身体差,你能坚持多久?瞻基还在青年,空有热血,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,即便如此,那以后呢。都万岁万岁万万岁,可是,咱们哪里能够万岁呢。朕最近总是梦到皇考,朕知道,这是时日无多,不假年了。”
朱高炽痛哭流涕:“父皇——”
朱棣鼻子酸酸的:“哭什么,生死有命,就如四季变化,冬过去了,春才会来。朕老了,得给你们挪位置,一直占着位置。你们也烦我我不是。哎哟,你看,坐一会这老寒腿就痛得不校”朱棣一边锤腿一边道,“朕趁着还没死,帮你们扫平了路,以后,你们想怎么折腾,就怎么折腾去吧。”
“父皇——”